病者一身盡疼,發熱,日晡所劇者,名風濕。此病傷于汗出當風,或久傷取冷所致也,可與麻黃杏仁薏苡甘草湯。看來草醫可能從這條里面看出來的,不過麻黃用那么大的量,不得不賠付他的膽識
- 相火司天
- 不錯的帖子,學習了。
二泉映月先生提供的文獻中,說新舊麻黃發汗不同,似乎可信,然我等如何知其新舊耶?
- 二泉映月
- 二、應用經驗
朱大年經驗:治喘首選麻黃 哮喘急性發作時以邪實為主,病機主要在肺,治療當以祛痰治標為主。麻黃辛微苦溫,有良好的宣暢肺氣、平喘止咳功效,屬治療哮喘發作的首選藥物。麻黃在治療寒喘、熱喘、虛實兼夾或寒熱錯雜的小兒哮喘時,均可用作主藥。如屬寒痰內伏,應配伍干姜、細辛、白芥子溫化痰飲;痰熱內蘊,則可配合石膏、桑白皮、黃芩、黛蛤散清宣肺中痰熱;風寒之邪實于表,痰熱之邪郁于里而喘者,則可配伍桂枝、生姜以發表,石膏、黃芩以清里;對久發由肺及腎,腎不納氣時,則又可配伍附子、肉桂壯火益元,局方黑錫丹(包煎)攝納腎氣。
在炮制方面也必須注意。除生麻黃外還有水炙麻黃和蜜炙麻黃,水炙麻黃用清水焯過,辛散作用較緩;蜜炙麻黃用蜂蜜拌炒,辛散之力更弱。這三種麻黃具體運用時,必須靈活掌握,才能提高療效。一般無汗表實者可用生麻黃;表虛有汗者用水炙麻黃;但咳喘而無表證者用蜜炙麻黃。
有些哮喘患兒用麻黃后可引起汗出及心率增快。凡素體氣虛、表衛不固的患兒,除采用水炙或蜜炙麻黃外,還應避免與桂枝同用,并在方中佐用龍骨、牡蠣斂汗固澀。對服麻黃后,容易引起心率增快者,可加用磁石及加大甘草用量的方法,以減輕這種不良反應。
歷代醫家認為麻黃用量過大易于化熱助火,亡陽劫液。但據現代經驗,用麻黃平喘與治療咳嗽不同,用量可適當增大,方能奏效,每劑用量可掌握在9克左右,但生麻黃用量不超過9克,嬰兒、幼童可適當減量。(《長江醫話》)
朱進忠經驗:麻黃發汗新陳不同 山西省中醫研究所前所長,已故名老中醫李翰卿老師說:諸家都云麻黃辛苦而溫,宣肺氣、開腠理,透毛竅、散風寒,具有發汗解表之功,是發汗作用最強的藥物。若與桂枝配伍則發汗的作用更強,虛人用之不慎,可使汗漏不止。然新陳不同。曾記得在北洋軍閥混戰初期,當時遇傷寒病,開據麻黃湯后沒有一例發汗者,初開麻黃6克,后開9克,最后開至18克,服法亦遵仲景法,一例也未發汗。反復診視均為“太陽病,頭痛發熱,身疼腰痛,骨節疼痛,惡風無汗而喘者”或“太陽病,或已發熱,或未發熱,必惡寒,體痛嘔逆,脈陰陽俱緊者”的典型證候。久久不得其解。及至到數個藥鋪一看,才稍有所悟。因我家地處雁北,麻黃滿山遍野皆是,患者用藥均用自采者,藥鋪所存者均為數年至十幾年的陳貨,陳久者辛溫發散之功已減,甚至已消失殆盡,所以前開之麻黃湯均無發汗之功。乃囑患者一律改為新鮮麻黃9克(干品),果然服后效如桴鼓,汗后病愈。自此以后,凡用麻黃湯、大青龍湯發汗解表者,一律應用麻黃采后1年之內者。(《黃河醫話》)
姜春華經驗:哮喘汗出不忌麻黃 江南過去某些醫生倡言“南方不比北方,夏月不可用麻黃”。于是夏天哮喘發作當用麻黃而不用;又有些人說“仲景明訓”,“有汗用桂枝,無汗用麻黃”,認為凡汗出者均忌用麻黃。于是哮喘發作時汗出者又不用麻黃。臨床上很多患者在哮喘大發時常大汗出,如果喘平下來則汗亦少出。當以平喘為主,不平喘則汗不得止,為了有汗避開麻黃,則喘不得止,汗亦不得止。前人有鑒及此者,如王旭高麻杏石甘湯注:“喘麻肺氣內閉者,往往反自汗出”,“用麻黃是開達肺氣,不是發汗之謂。”“且病喘者雖服麻黃而不作汗。麻黃乃治喘之要藥,寒則佐桂枝以溫之,熱則加石膏以清之,正不必執有汗無汗也。”誠有識之見。可以推論,凡對某病證有良好作用的藥物,不必因有某種不良反應而避開不用,也不必受非主要癥狀的牽制而不敢用。當然用量應斟酌,中病即止。(《百家名醫臨證經驗》)
張琪經驗:風寒咳嗽必以辛溫宣肺,如麻黃、杏仁、紫蘇等,如三拗湯之類。如兼喘者,麻黃為必用之藥,麻黃發表宣肺透邪之功非他藥所能及。麻黃辛溫雖與風熱者不宜,但與石膏合用,石膏劑量加大,則辛溫之性又可化為辛涼,對風熱咳嗽則有卓效,如麻杏石甘湯治療上呼吸道感染、肺炎甚效,張琪教授常以此方加川貝母、魚腥草、黃芩、金銀花,治療上呼吸道感染及肺炎,尤以小兒肺炎屢獲良效,但石膏之劑量須大于麻黃10倍方佳,此方取名加味麻杏石甘湯,其方組成如下:麻黃10克,杏仁15克,生石膏50~100克,魚腥草30克,牛蒡子15克,黃芩10克,川貝母10克,金銀花30克,桔梗10克,甘草10克。如見舌紅少津,為肺陰虧耗者,宜于方中加沙參、麥冬、玉竹、生地黃。石膏為質重之藥,似與輕清宣透相悖。吳鞠通謂:“表不解者不可與也”,但張琪教授根據臨床經驗,認為石膏與麻黃合用,不僅不能遏制邪氣外出,反而有解肌透表之功,尤其肺熱甚者非此藥不能收功,服藥后汗出溱溱邪解,發熱隨之而退,屢屢收效。1994年曾治1例極危重肺結核并發感染,重用石膏200克,連續用之使病人轉危為安,石膏劑量可隨病人年齡體質不同而變更。(《中國百年百名中醫臨床家叢書——張琪》)
李佺經驗:對“夏不用麻黃”,“有汗不得用麻黃”之說,醫界人盡皆知之。千百年來,多有人以麻黃為發汗解表第一藥,屬發汗重劑,畏而不用,以求穩妥。個人的看法卻有悖于先賢。動物實驗和臨床應用證明,常規劑量的麻黃并不致汗,或僅致小汗。曾用于肺虛患者,動輒汗出、喘咳,也未見大汗亡陰、亡陽之例。麻黃單用(不配其他發汗藥物,不啜熱粥),發汗力量緩和,有汗之人或夏月易汗之季用之,亦無過汗之虞。
中藥的應用,以復方配伍形式居多,單味藥與復方的作用不完全相同,甚或完全不同。麻黃與桂枝并用,如麻黃湯,在桂枝溫經通陽暢行營衛氣血的基礎上,其辛散宣透功效得以最大限度發揮,發汗力量陡增,成為發汗解表峻劑;若無桂枝相輔,也無其他發汗藥配合,如麻杏薏甘湯,則麻黃發汗力弱;若與石膏為伍,石膏之大寒可抑制麻黃溫散之性,雖仍有宣肺透邪之效,卻無發汗之力,故越婢湯用麻黃治風水汗出,麻杏石甘湯用麻黃治熱壅汗出而喘。總之,麻黃用于無汗和有汗病證,其機要在于配伍。臨床用藥,貴在靈活。前人經驗,概源于臨床,可取之處恒多。然由于各人實踐條件不同,看問題難免會有偏頗之處,所以不必盡拘于古人之論,而束縛自己的思想。(《黃河醫話》)
謝海洲經驗:麻黃蜜炙后,發汗作用降低,平喘作用增強,麻黃用于喘證,不論虛實皆可用,因肺主宣發肅降,麻黃直接調節肺氣宣降活動之能力,有助于恢復肺氣的正常生理功能。尤其用于虛喘,單用補肺納腎之品乏效時,酌情適量配伍,常可收到較明顯的療效。可與葶藶子、杏仁配伍,調暢肺氣,止咳平喘;也常與石膏、杏仁配伍,主治外邪郁而化熱,肺氣不宣所致的發熱、胸痛、痰黃等癥,麻黃與石膏的用量比例應為1∶3,可減少麻黃的發汗作用而達宣肺之目的。麻黃宣肺氣之作用還可應用于暴感風寒之失音,效確。(《謝海洲臨床經驗輯要》)
麻黃配黃芪、桑螵蛸、益智仁可治療遺尿(5~14歲),麻黃用量為2.5~10克,取其通陽化氣,氣化恢復,配合益氣溫腎,固脬縮中之品,使開合有度,遺尿自止。(《謝海洲臨床經驗輯要》)
王新午經驗:麻黃,舊說為發汗重劑,新說主以定喘利尿,云發汗之力可疑。按麻黃湯原方,服后須覆取微似汗,其癥主身疼腰痛,骨節疼痛,惡風無汗而喘,其方麻黃之量最多,如不溫覆則不峻,其汗與不汗,全在溫覆與否耳。《外臺》卷三,天行病,《肘后方》的麻黃解肌湯,葛根解肌湯,皆覆取汗。《傷寒論》桂麻各半湯,桂枝二越婢一湯,麻黃杏仁甘草石膏湯,麻黃附子細辛湯,金匱還魂湯等,皆不溫覆取汗。其甘草麻黃湯證曰里水。越婢湯證曰惡水,一身悉腫。越婢加術湯證曰一身面目黃腫。越婢加半夏湯證曰其人喘,目如脫狀。大青龍湯證曰惡寒身疼痛,不汗出而煩躁。小青龍湯證曰心下有水氣,咳而微喘。按以上證治,則麻黃所主為喘咳水氣,惡寒疼痛也(參藥征)。《外臺》卷十六刪繁脈熱極方,多汗無滋潤,用止汗麻黃湯。《古今錄驗》療汗出不止,術桂散方,麻黃量多于他藥。又刪繁療肉熱極,有麻黃止汗通肉解風痹湯。千金療肉熱極,則身體津液脫,腠理開,汗大泄,有越婢湯方。西州續命湯,有麻黃,亦主汗大泄。又刪繁療氣極傷熱,肺虛多汗,有麻黃湯。按以上各方皆以麻黃為君藥,有去根節者,有不去根節者,其效則為通腠理,以調行水道而止汗也。綜上所載,則麻黃之功用,可得而知矣。王氏治水腫,用麻黃自一錢(3克)漸增至一兩八錢(54克),并無汗,而尿則大利,歷用皆然。蓋此藥伍以汗藥則汗甚,伍以利尿藥則尿甚,然若誤用于衰弱人,則憤事矣!(《黃河醫話》)
邵長榮經驗:麻黃宣肺平喘,劑量在6~12克,為治喘良藥,但是有時也會出現性躁、出汗、心悸等表現以及升高血壓的情況。邵長榮用藥則力求避免這些不良反應,而采用:①麻黃根配麻黃:麻黃根有固表止汗的作用,可收麻黃散越之性。《本草綱目》曰:“麻黃發汗之氣駛不能御,而根節止汗效如影響。”現代藥理也提示,麻黃根能使離體心臟收縮力減弱,血壓下降。②麻黃改用黃荊子:黃荊子是馬鞭科牡荊屬黃荊的果實,性溫,味辛苦,有祛痰平喘作用,而無麻黃升高血壓和心悸的不良反應,因此對于哮喘發作較重者,常在不增加麻黃的基礎上同用黃荊子;或對伴有高血壓病、心臟病的老年哮喘患者和哮喘輕度發作者,則改用黃荊子。③加重芍藥、五味子用量:赤芍、白芍同用,劑量在15~18克。赤芍理血,白芍理氣,調和營衛,氣血同治;五味子斂肺降氣,寬胸安神,劑量在6~9克。三藥不但可以防止麻黃的不良反應,還可提高平喘效果。
自漢代張仲景創制麻黃湯以來,歷代醫家都認為它是一味辛溫解表、宣肺平喘藥。因其性味辛溫,故多用于實喘中之偏寒者。但邵長榮認為只要配伍恰當,寒熱之喘都可應用。麻黃的用量應當因人因地因證制宜,近來其用量有加大的趨勢,可用到15克,但須蜜炙以濡潤其燥烈之性;有時則重配白芍30克,桂枝9克,調和營衛,以糾麻黃過汗之弊。臨床中,邵長榮還根據患者體質的差異,善用麻黃根來治療兼有自汗的哮喘患者。而對患有高血壓、心臟病及體質虛弱者則禁用或慎用。(《邵長榮肺科經驗集》)
董漱六經驗:麻黃治哮,重在配伍 麻黃有發汗解表,平喘利水之功,列辛溫解表藥之首,有治哮平喘圣藥之稱。麻黃治哮,重在配伍,故功效卓著。合桂枝發汗散寒;合石膏宣肺清熱;合桑白皮清肺達邪;合葶藶子宣肺下氣;合射干祛邪化痰定喘;合厚樸理氣寬胸平喘;合黨參益氣調脾,宣肺定喘;合熟地黃滋腎納氣,溫肺止咳;合附子溫腎陽,宣肺氣,化痰治喘。既適用于寒哮、熱哮,亦可應用于實證、虛證,通過不同配伍又可用于各種類型的哮喘。至于麻黃用的劑量,輕癥用1.5~3克;重癥用3~9克,最多可用至15克,應用得法,并無不良反應。對實證頑固病例,劑量一定要重,輕則無效。小兒用量一般較成人減少,若劑量減少過多,則會影響療效,因嬰幼兒服藥重在頭煎,且有浪費現象(如拒服、嘔吐等),加之小兒發病急,變化快,宜速戰,劑量過小則療效不著。對高血壓的哮喘病人,只要配伍得當,一般亦無不良反應。
張某,女,3歲。幼兒系人工哺乳,體元不足,每感時寒,支氣管肺炎反復發作。且并發哮喘。今診形疲面黃,鼻流清涕,咳不暢,痰白呈泡沫狀,喉間有痰鳴音,伴氣息急促,自汗出,手心熱,納少,便稀,舌淡,苔薄白,脈濡滑。證屬寒邪外束,痰濁內阻,肺脾不和,外衛不固之象。治擬宣肺化痰,益氣調脾法,方用小青龍湯合玉屏風散加味。處方:連節麻黃4.5克,桂枝3克,白芍9克,干姜2.4克,五味子3克(杵),細辛2.4克,黃芪9克,白術9克,防風4.5克,陳皮4.5克,半夏6克,鵝管石9克(煅、杵、包)。3劑。二診:藥后咳喘漸平,痰亦少,汗仍多,舌質轉紅,苔薄,脈濡滑數。處方:將上方連節麻黃減為3克,去干姜、五味子、細辛、半夏、陳皮,加桑白皮9克,地骨皮9克,焦六神曲10克,浮小麥30克,大棗5枚(去核)。3劑。3劑后,咳喘已止,喉間痰鳴消失,汗亦少,納可便調。(《申江醫萃續集·內科名家董漱六學術經驗集》)
龔士澄經驗:龔老用麻黃,必合等量之甘草以守中護胃氣。臨證體驗,麻黃若久煎則發散力減。古方書謂麻黃須先煎去沫,曾多次細察水煎并不泛沫,“去沫”之說,似不可從。麻黃開泄肺邪之力殊勝,用之當者奇效。以上俱指生者,倘水炒、蜜炙,其烈性益少。(《跛鱉齋醫草》)
劉渡舟經驗:麻黃治喘,寒熱咸宜,與干姜、細辛、五味子相配則治寒喘;與石膏、桑皮配伍則治熱喘;與杏仁、薏苡仁相配則治濕喘。除心、腎之虛喘必須禁用外,余則無往而不利也。(《劉渡舟臨證驗案精選》)
于己百經驗:治療小兒遺尿,考慮患兒常有睡后不易叫醒而尿床的實際情況,同時受到麻黃湯興陽不睡不良反應、別稱“還魂湯”的啟發。所以治療小兒遺尿時,在辨證處方的前提下,常加入麻黃湯之主藥麻黃10克,桂枝10克,以充心陽,健元神,往往能取得非常顯著的臨床效果。(《中國百年百名中醫臨床家叢書——于己百》)
米伯讓經驗:米老在治療腎炎時,重視麻黃與附子的靈活運用。在治療急性腎炎中,均以麻黃為君藥,用量多在14~28克,小兒也用至17.5克。在治療慢性腎炎中,均以附子為君藥,用量多在28~70克。麻黃和附子均具毒性,文獻亦有中毒病例報告,米老在臨床中用量之大,但未出現中毒現象,且治愈率甚高,其主要因素有二:①配伍得當。麻黃辛溫味微苦,有發汗平喘,消腫利尿之功。麻黃發汗雖強,但方中常配大寒石膏以制之,白術補脾以扶之,附子扶陽壯水,甘草、姜、棗以和營衛,故汗出不多。米老通過反復臨床驗證,認為用麻黃應不分冬夏,關鍵在于辨證確切,配伍得當。若誤用虛人或虛證,加之配伍不當,可出現大汗亡陽。②深研藥理。附子辛熱燥烈,有助心腎之陽,回陽救脫之功,常用于陰水證。以形寒肢冷,腰腿酸困,面色白,小便清,大便溏,舌質淡苔白膩,脈沉細等命門火衰之候為適應證。附子的主要毒性成分是烏頭堿,但經炮制加工后,大量烏頭堿已被破壞,加之附子具有排泄較快,又無蓄積作用,故臨床大劑量使用無中毒現象。[米烈漢.米伯讓老中醫治療腎炎水腫經驗.天津中醫,1988(2):5]
王玉英經驗:頑固性咳嗽的治療,宣肺驅邪外出為第一要務。王老好用生麻黃驅邪外達,宣發肺氣。她常說:“肺氣不宣則不能降,致肺氣上逆,遂咳嗽不愈。”又說:“病根不除,咳嗽焉有愈期。而久陷之邪,又非一般發汗透表藥能驅。而麻黃卻可建奇功,無論寒熱,均可恰當配伍使用。”麻黃性溫味辛,辛能開其閉,溫可散其邪,最能拔除深陷之邪,為宣發肺氣之要藥。《本草正義》云:“麻黃輕清上浮,專疏肺郁,宣泄氣機,雖曰解表,實為開肺,雖曰散寒,實為泄邪,風寒固得之而外散,即溫熱亦無不賴之以宣通。”故王老對于外感后久咳不愈,無論有無表證,均首選麻黃為用。
需要注意的是,麻黃作用峻猛,藥效顯著快速,一般服藥1~2劑即可見效。成人生麻黃常用量為3~9克,小兒常用量1~3克;炙麻黃成人常用量為5~12克,小兒酌減。具體臨床中應根據患者的年齡大小、體質強弱、病情輕重緩急,酌情用量。心腎陽虛者(心肺功能衰竭者)禁用、陰虛肺燥咳嗽或兼見咳血者(肺結核咳嗽者)等禁用;素患高血壓患者應用麻黃時,用量應小,一般不超過5克,服藥時間應短,不宜久服;不能用麻黃者,可用蘇葉代替,但用量應大,一般常用12~15克。[劉恩釗,王玉英,李新民. 王玉英治療頑固性咳嗽的經驗. 遼寧中醫雜志,2008,35(6):818]
徐輝光經驗:常用的平喘專藥有:麻黃、黃金子(蔓荊子)、桑白皮、葶藶子、旋覆花、紫蘇葉等,視患者的病情和具體癥狀而選用。麻黃是一味平喘專藥,平喘作用較強,用量不必太大,成人不宜超過9克,而對心律不齊、高血壓、冠心病等患者不宜應用。黃金子的平喘作用不如麻黃,但也有良好的平喘效果,且無明顯的不良反應,可以代替麻黃,用量宜大,一般在15~18克左右。黃金子與麻黃配合應用,平喘作用明顯增強,適用于哮喘發作較劇烈而持續時間長者。對一些不宜用麻黃的哮喘者,可以用紫蘇葉代替。葶藶子瀉肺平喘,利水消腫,對哮喘持續發作,喘促氣急,痰涎壅盛,喉間痰鳴,大便干結的患者適用,但不宜過量久用,以免引起大便溏泄。桑白皮功同葶藶子,但作用緩和。徐老還常常酌用一些化痰藥,如陳皮、半夏、茯苓、前胡等。
對于熱喘患者,徐老有時選用地龍,但由于該藥含有異性蛋白,對有些過敏性哮喘患者會加重過敏反應,所以并不常用,即便使用也不作為主藥。現代藥理研究證實,上述平喘專藥都有不同程度的抗過敏和松弛氣管平滑肌的作用。[趙東凱.徐輝光哮喘治驗.中國社區醫師,2008,24(11):39]
朱鴻銘經驗:麻黃發汗力較強,風熱表證、表虛自汗、陰虛盜汗,喘咳由于腎不納氣者均應禁用。1985年12月,曾接診一老年女患者,咳喘十余年之久,每年冬季感冒加重,查有老年慢性支氣管炎、肺氣腫、肺心病,服藥方中有生麻黃9克,服下第一煎,即喘憋倚息,不能平臥,心率146次/分。予思前方不效之故,乃是前醫忽略了“心性喘息,麻黃宣散耗氣,不可妄投”所致。[朱鴻銘.略談臨證用藥之偏.山東中醫雜志,1987(4):4]
郝現軍等經驗:麻黃補益升提 麻黃味辛主散,為發散風寒要藥。作者臨床發現麻黃具有顯著的補益作用,在大隊補益藥中加小劑量麻黃(一般在10克以下),能助補益之力。麻黃系空心走表,能助長黃芪、人參、肉桂的補氣溫陽作用。凡辨證屬氣虛證而見面色白、氣短乏力、氣喘者,用人參、黃芪、山藥配以小劑量麻黃取效更捷。小劑量麻黃同時具有升提助發中氣作用,凡氣虛下陷或久瀉者,用補中益氣湯配以少量麻黃,其升提作用更為明顯。此外,麻黃還具有健胃作用,對脾胃虛寒者可在辨證方中加用麻黃。[郝現軍,王冠民.臨床用藥心悟.上海中醫藥雜志,2005;39(11):25]
周光英經驗:①胃脘痛、膽結石:疏肝養胃陰。四陰煎。處方:生地黃9克,熟地黃9克,麥冬9克,北沙參9克,白芍9克,甘草3克,百合9克,茯苓9克,加麻黃3克。周老云:麻黃此為補,治陰配陽之義。②王某,女,88歲。痛風,右跖趾疼痛,血壓170/86毫米汞柱,尿酸升高。一陰煎加麻黃3克痛腫減。③干燥綜合征:用制烏12克,草烏12克。后又水腫,周老改用一陰煎加麻黃9克面腫退。④某女52歲,閉經,關節痛,睡眠尚可,苔薄。氣陰虛。四君子湯加麻黃9克,黨參30克,白術10克,茯苓9克,甘草3克,大棗7枚,麻黃9克。周老曰:陽升陰自降。閉經自通。⑤眩暈。口苦干,頭昏,耳鳴。肝陽上亢。一陰煎加麻黃3克。[李秀璠.周光英陰陽轉折療法用藥經驗舉隅.遼寧中醫雜志,2007,34(6):723]
萬友生經驗:治療寒濕水腫,病變重點在太陽之實證,用甘草麻黃湯,麻黃可大量使用;寒濕水腫屬太少兩感者,用麻黃附子湯或麻黃細辛附子湯;寒濕傷陽,完全屬于少陰者,用真武湯。這些方子,藥味不多,但利尿退腫效果顯著。其中麻黃利尿治水腫的功效尤著。對于水腫無寒熱表證者使用麻黃,即使其用量再大,也只見其利尿,而極少見其發汗,故于寒濕水腫,盡可大膽應用。
順便談談甘草與水腫的有關問題。據現代藥理研究,甘草中的甘草次酸有腎上腺皮質激素樣作用,可引起水腫。因此有人認為,對水腫患者應當絕對忌用甘草,萬老認為不然。《金匱要略》中治水腫的甘草麻黃湯、麻黃附子湯都有甘草,臨床用于治療水腫,每可獲效。如有些寒濕水腫患者,同時伴有怔忡心悸,辨證屬寒濕兩傷于太少,而少陰心氣不足的,常用麻黃10克,附片10克,炙甘草15~30克治療。其中甘草用量雖超過麻黃,但藥后往往水腫消退而怔忡心悸亦平。炙甘草可補心虛、安心神。此證乃寒濕之邪損傷少陰心氣,故必重用炙甘草以配麻黃、附子。如棄甘草不用,實難取效。單味藥的成分,只是單味藥的部分成分,不能代表單味藥本身的全部功效,更不能代表復方的功效。臨床若被現代藥理研究的單味藥成分所束縛,縮手縮腳,不敢大膽運用中醫理論去辨證論治,必然要降低療效。(《名老中醫醫話》)
張志遠經驗:外界環境、季節、地區的不同也影響著人體生理活動和病理變化,如忽視了這一因素,就離開了辨證的準則,不僅難以收到治療效果,還會造成醫療差錯。例如,同屬風寒感冒,無汗的表實證,均可使用麻黃湯,但在南方溫帶的上海給予6克麻黃就可以達到解表目的,在接近熱帶的廣州,一般只用3克左右。相反,在寒冷的北方如遼沈等地區就需投予12克,有時服用15克才起發汗作用。季節關系也很重要,以濟南地區來說,冬季風寒感冒之人,經常用9克麻黃,在夏季只6克麻黃也會出大量的汗,有時不用麻黃,6克香薷也能解除表邪。(《張志遠學術經驗輯要》)
陳蘇生經驗:麻黃作為一種生藥,全草都有藥用價值。地上莖部的綠色莖柱,名曰麻黃,亦名青麻黃;地下根部的紫色根節曰麻黃根。莖部與根部性質不同,而且作用完全相反。實驗證實,莖根兩部的麻黃,具有相反的生理作用。麻黃能升高血壓,麻黃根則可使血壓下降。麻黃具有發汗作用,而麻黃根則為止汗甚捷;麻黃有興奮避倦之能。麻黃根則有鎮靜攝納之效。在我國傳統的臨床處方上,麻黃與麻黃根從來就是區別分開,從無麻黃與麻黃根并列使用之先例。1982年陳老在中西結合病房中,收治各種重癥慢性呼吸系統病變的患者。其臨床表現,以咳嗽痰多、喘息胸痞等癥狀為主,或苦于反復感冒,或困于長期失眠。治療喘咳西醫曾選用麻黃來排痰定喘,由于麻黃有興奮之弊,不利有高血壓失眠病人,有時加用西藥鎮靜藥,但效果不理想。陳老建議用相反作用之麻黃根與麻黃同用,以此來糾正麻黃之不良反應,使其更好地發揮麻黃之定喘排痰作用,效果非常滿意。于是逐步推廣應用,咳不爽,痰不利,氣逆不順,上逆作喘等患者亦收到相應的效果。陳老創立了二麻四仁湯方。麻黃4.5克,麻黃根4.5克,桃仁9克、苦杏仁9克,白果仁9克,郁李仁9克,蒸百部9克、款冬花9克,車前草24克、甘草4.5克。方意:二麻同用,一開一合,宣暢肺氣,以排除通氣障礙。桃仁、杏仁,二味同用,一氣一血,桃仁消散肺部郁血,杏仁降氣化痰,兩者具有潤肺鎮咳之功。白果定喘、能收斂分泌過多之痰,郁李仁滑痰利水,以潤導大腸之燥結。二味同用,一滑一潤使已成之痰能化、未成之飲能斂。百部、款冬花,一名百花膏治暴嗽久嗽,車前草既能鎮咳又能排痰。甘草同用為已故名醫余云蚰《小兒咳嗽糖漿》》之秘方。與百花同用,有寧嗽和肺之用,無硬性鎮抑之弊。各種病菌引起哮喘,最易感冒,如新有感冒,則加入土茯苓30克,忍冬藤15克,連翹10克,白薇10克,對消炎抗菌有積極作用。如見消化障礙,則加入柴胡9克、生牡蠣30克、蒼術9克、川厚樸9克以宣和氣血,平胃寬中,因病而有出入。(《上海地區名老中醫臨床特色經驗集(1)》)
黃淑芬經驗:血壓高未必忌麻黃 麻黃古稱“發表第一藥”,近世以來運用范圍卻日趨縮小,究其原因,當與禁忌日漸增多有關。“血壓高忌用麻黃”,即為其中有代表性的一條。理由是:麻黃的主要成分麻黃堿經藥理實驗證實,有收縮血管、升高血壓的作用,高血壓忌用麻黃堿已為世界所公認,中醫豈能再將麻黃用于血壓高的病人?此說看來證據確鑿,毋庸置疑,但證之中醫臨床實踐,卻頗有商討之必要。
例如急性腎炎初起,多屬中醫“風水”范疇,宜用越婢加術湯、麻黃連翹赤小豆湯一類方劑,但此時往往伴有血壓升高,于是有人主張方中麻黃應改用荊芥、防風之類代替。然而后者不僅發表力量薄弱,更乏宣肺利水之功,用之效果較差。個人多年來治療這類病人,均按原方使用麻黃,劑量一般為6~12克,未見有不良反應,相反,其血壓常隨水腫消退而逐漸下降。可見此種高血壓僅是病之標,風遏水阻方為病之本,麻黃配合方中諸藥,通過祛除風邪、疏通水道,即可消除導致高血壓的原因,從而有助于血壓降低。
至于素有高血壓病之人,若患當用麻黃之證,個人認為亦當遵《內經》“有故無殞”之訓,大膽使用麻黃。1982年夏,嘗治一名42歲女性患者李某,因感冒風寒咳嗽,經中西藥物治療已3個月余,病情有增無減。現咳嗽頻頻,痰涎清冷,咳痰不爽,全身畏寒,尤以咽部與背部為甚,頭痛目脹,納食極少,倦怠乏力,步履艱難,舌質暗紅,苔白,脈沉細。證屬寒邪束表不解,少陰陽氣內虛,飲邪上逆犯肺,法當外解表寒,內溫少陰,兼化寒飲,擬用麻黃附子細辛湯合真武湯化裁。但患者自述不能服麻黃,以其有高血壓病史,近來血壓甚高。對此用藥頗感為難,然考慮再三,此證實由寒邪久羈所致,舍麻黃之發表散寒、宣肺蠲飲何以為功?外感數月不愈,應責之于表散不力。處方:麻黃6克、附片20克、細辛5克、茯苓20克、白術12克、生姜10克、桂枝10克、五味子6克、半夏12克、甘草6克,1劑。為萬全計,囑患者先試服一煎,如無不適,再服完1劑,以觀動靜。隔日復診,患者言服藥后感覺良好,咳嗽、畏寒、頭痛諸癥均減。詢問患者并未服用降壓西藥(因服中藥后自覺舒適)。遂照前方加白芥子12克與服。6劑后,患者諸癥均已控制,精神、食欲明顯好轉,血壓正常。個人認為,“血壓高忌用麻黃”,應限定于陰虛陽亢、肝火上炎之類無麻黃適應證的患者,不可一概而論。(《長江醫話》)
陳鼎祺經驗:麻黃味辛,微苦,性溫,具有發汗解表、宣肺平喘、利水消腫之功,長于宣散,以“宣”為主,重在一個“開”字,麻黃根味甘,性平,善于固腠理,止汗液,強調一個“合”字,二藥配伍,一開一合,一宣一斂,相互制約,陳鼎祺老中醫常以其治療喘而汗多者。如曾治療一位周氏54歲男病人患咳喘8個月,喘而汗多,久治不愈,既往有高血壓病史,陳老用其治療咳喘的經驗方“咳喘飲”(內含炙麻黃、冬瓜仁、葦莖、杏仁、前胡、百部、把葉、浙貝母、瓜蔞、金銀花、蒲公英、甘草)加麻黃根治療取得很好療效,不但咳喘止,且汗多亦消失,血壓亦未升高。[劉宗蓮,徐淑文.陳鼎祺運用對藥經驗選介.北京中醫,1999(3):8]
費開揚經驗:哮喘在發作期,一般屬于實證或本虛標實證。急則治標,以宣肺豁痰平喘為要務。費老認為宣肺平喘首推麻黃。但醫者用麻黃,多慮其有發汗、耗肺氣、傷宗氣之嫌,況哮喘大多反復發作,本虛標實,易自汗出者為多見,故臨證選用時有所顧忌。但一般“本草”所述麻黃之弊害,多指麻黃不經炮制而單用者。麻黃經炮炙后,去掉了揮發油,保存生物堿,已無發汗之力,僅存平喘之功。麻黃與射干同用,此藥對選自仲景射干麻黃湯,臨證常用于哮喘或慢性支氣管炎咽癢干咳者。無論冷哮、熱哮用之均效。麻黃配射干,辛開苦降,宣肅并行。一般用量為麻黃6~9克,射干9~12克為宜,個別可用至12~15克。小兒、老人酌減。在此配伍的基礎上須加甘草3~9克以監制之,更為穩妥。喉間有水雞聲者,加白前12克。冷哮口不渴,痰清稀者,加干姜6克、五味子9克、細辛3~5克(入煎劑過3克無妨)、制半夏10克;痰多再加白芥子3克、蘇子9克、炒萊菔子9克,或合二陳湯;尿少加車前子9克。熱哮,渴喜冷飲,痰黃黏稠者,加葶藶子9~12克(可重用至20克),地龍12克,生石膏15~30克,桑白皮12克;發熱、血白細胞增高者加黃芩12~15克,魚腥草15~30克,敗醬草15~30克,冬瓜子30克,生薏苡仁20克,鮮葦莖30克。個別畏服麻黃者,費老則仿張錫純重用代赭石處方:煅代赭石30克,葶藶子20~30克,旋覆花(包)10克,杏仁9克,厚樸9克。再如上述之冷哮、熱哮之加味即可。但此方更適用于熱哮。其中葶藶子一味,人多畏其“瀉肺”之名而不敢多用,費老認為用量不夠每每乏效,其平喘之功亦不能體現出來。[李平.費開揚治療哮喘病用藥經驗. 江蘇中醫,1998;19(6):10]
屠揆先經驗:麻黃消水腫是利尿而非發汗 自從張仲景創用越婢湯治風水水腫,沿用千載,成推崇為有效經方。《內經》《金匱要略》所論風水證候與現代醫學之急性腎炎的水腫有許多相同之處。故急性腎炎之水腫,其脈證適宜用越婢湯者,用之亦輒效。古方越婢湯中之主藥麻黃為發汗藥。因《內經》有“開鬼門”(發汗),《金匱要略》有“腰以上腫當發汗乃愈”之說,故治水腫方中之麻黃,皆認為其主要作用是發汗。但作者多年來的觀察,發現麻黃雖為發汗藥,但用于水腫病,能獲得水腫消退之病例,幾乎無一例有出汗現象,都是用麻黃后,小便量顯著增加而水腫消退,不是得汗而腫消。因此,董氏認為凡是古方用麻黃為主的治水腫方,都應看作是麻黃的利水功能,而非麻黃的發汗作用。(《長江醫話》)
董建華經驗:董建華教授對喘證的治療卻慣用麻黃,辨證精細,立法熨貼,遣藥靈活,多應手取效。
麻黃配附子助陽平喘 董老認為,喘證之發生,宿痰積飲是中間環節。由于痰飲留伏,結成窠臼,潛伏于肺,如果素體陽虛,溫運無力,一經感受風寒,內舍于肺,引動伏痰,痰氣搏結而致喘證。此類患者每到冬季,喘證即易發作,夏季緩解。證見惡寒頭痛,胸膈滿悶,呼吸急促或喉中痰鳴,咳痰清稀,口不渴。舌質紫黯、苔白膩,脈浮緊。董老每以麻黃配附子,助陽平喘。常用處方:麻黃、附子、白果、五味子、葶藶子、地龍、橘紅、川芎各10克。方以麻黃宣肺散寒平喘;附子溫里助陽扶正;白果、五味子斂肺止咳;半夏、葶藶子瀉痰蠲飲;地龍、川芎通絡解痙。
張某某,男,42歲。自幼哮喘,秋冬易發。近日外感風寒,畏寒頭痛,胸悶氣憋,呼吸困難,痰色白而清稀,量多,雙肺聽診滿布哮鳴音。四肢欠溫,口唇發紺。舌質黯、苔薄白,脈弦。此為素體陽虛,不勝風寒,引動伏飲,氣機不利,遂予上方加全蝎3克。3劑哮喘平,仍有白痰,原方加白術10克,以截生痰之源,連服6劑,諸癥悉平。
麻黃配黃芩宣肺清熱 痰為陰邪,易傷陽氣,但痰阻氣道,肺失清肅,氣機郁閉,又易化熱,痰熱搏結,發為熱喘。證見呼吸急促,胸膈煩悶,甚則胸高氣粗,鼻翼扇動。面赤口渴,痰濁黃稠。舌紅、苔黃,脈數。董老常以麻黃配黃芩,宣肺清熱。常用處方:麻黃、杏仁,地龍、川芎各10克,冬瓜子20克,生薏苡仁、黃芩各15克,全蝎3克。此即董老治療熱喘常用的麻杏芩龍湯。方以麻黃、杏仁宣利肺氣;黃芩清瀉肺熱;冬瓜子、生薏苡仁清化熱痰;地龍、川芎、全蝎活絡鎮痙平喘。
劉某某,女,54歲。咳喘5年,痰多而稠,近日又發作。喉中痰鳴,不能平臥,痰黃稠,腹脹,口渴不欲飲。舌紅、苔黃,脈弦數。此為痰阻氣道,肺氣失宣,郁而化熱,治宜宣肺清熱。上方去冬瓜子、薏苡仁,加萊菔子15克,枇杷葉、川貝母各10克。服6劑,咳喘即平。仍腹脹,腑氣不暢,加檳榔10克,續服6劑,脹消。遞以二陳湯加減,健脾化痰,以資鞏固。
麻黃配石膏散寒解郁 素有痰熱,復感風寒,外寒里熱,即所謂“寒包火”之證。證見發熱惡寒,頭痛身痛,喘促痰鳴,痰黃稠,口渴不欲飲。舌紅、苔黃,脈浮緊。董老常以麻黃配石膏,溫清并用,強調只有用麻黃之辛溫宣肺解表,在里之郁熱方可清解。并根據寒熱輕重,調整麻黃、石膏的用量。常用處方:生石膏20克,杏仁、地龍、半夏、五味子各10克,細辛、全蝎各3克,川芎5克。方以麻黃散寒解郁,配杏仁、地龍宣肺平喘;石膏辛寒清解肺熱;細辛、半夏蠲飲降濁;五味子收斂肺氣,以防肺氣耗散太過;川芎、全蝎通絡鎮痙。全方溫清并用,散中有收。董老治喘,在辨證用藥的基礎上,善用地龍、川芎、全蝎等活血通絡之品。因為喘證多有痰飲留伏,結成窠臼,管道閉阻,加用化瘀通絡之品,有很好的療效。
戴某某,男,53歲。每年入冬咳喘已5年,1周前受涼后又發作。頭痛,四肢酸楚,咳嗽喘促,不能平臥,咳大量黃痰,口干不欲飲,小便短赤。舌紅、苔薄白,脈浮。此為素有伏痰,復感風寒,郁閉化熱。治宜宣肺解都,清熱化痰,上方加枇杷葉10克。6劑,頭痛身痛已罷,咳喘好轉,已能平臥,仍咳黃痰,加橘紅、川貝母各10克,續服6劑,證平。
麻黃配黃芪養肺固表 肺氣虛弱,衛外不周,易感外邪,引動伏痰而誘發哮喘。證見自汗惡風,氣短而喘,咳聲低弱,咳痰無力,或咽干口燥。舌質淡胖,脈虛弱。此為肺虛作喘,董老常以麻黃配黃芪養肺固表平喘,常用處方:麻黃、甘草、五味子、杏仁、蘇子、沉香各10克,黃芪、麥冬、沙參、紫石英各20克。方以麻黃宣肺平喘,黃芪益氣養肺固表,一散一同,相得益彰;沙參、麥冬、五味子斂肺養陰;蘇子、沉香、紫石英降氣化痰。
劉某某,女,50歲。咳喘3年,反復感冒,入冬后氣候寒冷,咳喘加重,不得臥。痰稠,咳則汗出不止,咽干,口渴不欲飲,神疲無力。舌胖少苔,脈細數。此為氣陰兩傷,肺虛作喘。治宜益氣養陰,化痰平喘。上方去沙參、甘草,加半夏、熟地黃各10克。服6劑,汗止喘平,仍有少量白痰,氣短無力,去麻黃,加黨參15克,續服12劑,癥狀完全緩解。
麻黃配酒宣上導下 喘證與肺、脾、腎關系最為密切,但肺與大腸相表里,如果肺胃痰熱互結,腑氣不暢則肺氣上壅,亦可誘發或加重喘證。證見喘促氣滿,咳痰黃稠,便干腹脹。舌紅、苔黃,脈滑。董老每以麻黃配酒大黃,臟病治腑,通利大腸,可起到宣降肺氣之作用。常用處方;麻黃、地龍、杏仁、半夏、葶藶子、萊菔子、蘇子、檳榔各10克,大黃5克,全瓜蔞20克。方以麻黃、杏仁宣上以蠲其飲;大黃、葶藶子導下以瀉痰熱;檳榔、萊菔子、半夏理氣化痰;地龍通絡平喘。對于腹滿燥結之喘證,投之常收立竿見影之效。
王某某,男,50歲。患慢性喘息性支氣管是10余年,近2年咳喘加重,1周前又發作。喉中痰鳴不能平臥,咳痰黃稠,兩肺可聞及哮鳴音。大便燥結,3日未行,腹滿。口唇發紺,舌黯紅、苔黃膩,脈弦。此為痰熱阻遏肺胃,升降失常,肺氣上壅,治宜清肺化痰,通利大腸。上方去蘇子、葶藶子,加黃芩、生地黃、川貝母各10克。服6劑,大便通利,腹脹消失,咳喘明顯轉好,已能平臥。仍有黃痰,去酒大黃,加橘紅10克,續服6劑,喘平。
麻黃配熟地黃標本兼顧 喘證病變在肺,其本在腎。腎為氣之根,久咳傷腎,腎虛藏納失職,氣無所立,一經感邪,觸之即發,久喘之人急性發作時,多為本虛標實、上盛下虛之證。證見喘促胸滿,動則氣喘,呼多吸少,汗出心悸,腰膝酸軟,神疲倦怠,小便頻數等。常以麻黃配熟地黃,培補攝納,標本兼顧。常用處方;麻黃、熟地黃、橘紅、紫蘇子、山茱萸,五味子各10克,核桃肉2枚,紫河車粉(沖)3克,紫石英20克,沉香5克,全蝎3克。方以麻黃配橘紅、紫蘇子、紫石英、沉香宣肺化痰降氣以治標;熟地黃配山茱萸、核桃肉、紫河車、五味子補腎納氣以治本;全蝎通絡解痙。
趙某,男,60歲。喘息性支氣管是10余年,時值隆冬,外感風寒,又發作。喘促不能平臥,喉中痰鳴,兩肺可聞及哮鳴音。痰白稠,咳則汗出,腰膝酸軟,下肢水腫,口唇發紺。舌質黯、苔薄白,脈弦。此為肺腎兩虛,復感風寒,引動伏痰,腎不納氣,治宜斂肺補腎,化痰降氣。上方去全蝎、山茱萸,加生地黃、枳殼、杏仁各10克,川貝母(沖)5克。服6劑,咳喘好轉,痰少,下肢水腫減輕。去川貝母,加橘紅10克,全蝎3克,續服6劑,喘平,仍口渴。去麻黃,加麥冬20克,又服12劑,諸癥悉平。[王長洪.董建華運用麻黃治療喘證的配伍特色.浙江中醫雜志,1989;24(11):498]
盛國榮經驗:盛老認為腑氣不通,水道不暢,濕濁凝滯,升降失常,氣血運行悖亂而致血壓升高者,非通腑降濁,調暢二便不能為功。臨床常選用大黃、草決明以釜底抽薪,通便瀉水,認為大黃“調血脈,泄壅滯、水氣,利大小便”(《日華子本草》);草決明清肝明目,利水通便。藥理研究兩藥均有降壓和降低血清膽固醇作用。盛老尤喜用草決明,認為其性緩味醇,對于高血壓之便秘,無論男婦、體弱或年老者均為佳品。
嘗治黃某,男,62歲。夙患高血壓、高血脂、冠心病、糖尿病,現癥頭暈目眩,視物昏花,心煩寐差,胸悶心悸;上樓氣喘,顏面及雙下肢水腫,納少腹脹。大便秘結2~3天一行,小便黃少,舌質紅晦,舌體胖齒痕,舌苔白厚,舌下靜脈征3度,脈沉細弦,血壓186/105毫米汞柱,血膽固醇280mg%,三酰甘油160mg%,血糖150mg%。證屬中土氣虛,濕濁壅阻,腑氣不通,升降失常,治宜健脾益氣,通腑泄濁。處方:黃芪、帶皮茯苓、赤小豆、草決明各30克,生地黃、車前子各20克,郁李仁、火麻仁、豬苓、澤瀉各10克,大黃6克(后下)。服6劑,便通寢安。水腫明顯消退,血壓降至160/92毫米汞柱,余癥亦減。于上方去郁李仁、大黃、生地黃、草決明,加白術、陳皮各10克。另囑以草決明研末,每日沖服15克,連服半個月,血壓正常,小便清長,大便通暢,水腫消退;納增神旺,頭暈心悸等癥均減。囑以草決明研末,每次沖服15克。每日1次,續服1個月,血壓平穩,血脂、血糖均下降,諸癥均失,病告愈。[柯聯才,盛云鶴.盛國榮利水降壓法用藥經驗.中醫雜志,1994;35(1):22]
賴義初經驗:麻黃,辛溫,始載于《神農本草經》,列為中品,有發汗解表,宣肺平喘利水之功效,但因發散力強,體虛多汗,陰虛失血,虛證咳喘及夏季不宜用,限制了其應用范圍。麻黃根始見于《本草經集注》,甘平,入肺經,功專止汗。二味藥原于同一植物,但性味不同,作用相反,世人喻之水火不相容也。賴老師根據自己長期的臨床經驗,把功效相反的麻黃與麻黃根作為對藥,配伍應用,收到了較好的療效。他認為,二味藥一散一收,剛柔相濟,起到了相反相成的作用,使散可發表透邪,宣通肺氣;收則“至衛分,固腠理”(《本草綱目》),可謂“一開一合者,陰陽之道也”。臨床應用時,麻黃一般每劑3克左右,量雖輕,而能解表透邪出皮膚無孔之外,宣肅肺氣止咳平喘于內,加麻黃根3克配伍,使麻黃驅邪而不傷正,發汗而不傷陰,肅肺不致太過。二藥配合,既無發散太過之慮,又無留邪之弊,無論老幼體弱,有汗無汗均可應用,且不受季節制約,隨癥使用,效果甚佳。例如:金某,男,70歲,1993年10月27日就診。1周前受涼后身痛,流清涕,身熱,汗出,咳嗽,少痰,納減,二便自調,舌淡紅,苔薄,脈浮。證屬外感風寒,肺衛失宣。處方:麻黃、麻黃根各3克,桂枝4.5克,當歸、甘草各6克,木瓜、杏仁、半夏各10克,桑寄生、赤小豆、赤白芍各15克,薏苡仁30克,服2劑后,發熱及身痛已除,再予宣肺健脾之劑而愈。[李榕生.賴義初臨床用藥特色點滴.實用中醫內科雜志,1998;12(2):7]
羅陸一經驗:麻黃配伍細辛最早見于《傷寒論》,麻黃細辛附子湯用治少陰太陽兩感之證。羅教授認為,麻黃味辛性溫,入肺、膀胱經,其發散之力大于溫通之力,善開腠理,透毛竅,使表里內外之寒邪從表而出;細辛味辛性溫有小毒,入肺、腎、心經,其辛香走竄之力大于發散之力,善通關竅,散寒凝,無論實寒虛寒皆能溫通消散;兩藥配伍溫陽散寒之力更強,能振奮陽氣、疏通血脈,不但表寒證可用,里寒證只要有寒凝瘀滯之征也可用;實證固可用之,虛證配伍益氣溫陽之品也常用之,尤對肺、腎、心經寒證有良效。作者體會,麻黃、細辛對藥的功用主要是散寒通滯,應用指征是陰寒凝滯導致的各種病癥。臨床病癥只要有陰寒凝滯的病機,不論實寒虛寒,皆可投以麻黃、細辛以溫之、散之。
張某,男,47歲。心悸、胸悶,伴頭暈、乏力6年,夜間加重,舌暗淡,苔薄白,脈遲。24小時動態心電圖:心率多在每分鐘52次左右,最慢心率每分鐘35次。阿托品試驗陽性。西醫診斷:病態竇房結綜合征。中醫辨證:心腎陽虛,陰寒內盛。治法:溫通心腎。處方:麻黃12克,細辛15克,制附子20克,紅參10克(另煎),鹿角膠10克(烊化,沖服)。7劑,水煎服。藥后心悸、胸悶減輕,頭暈、乏力明顯改善,心率有所加快,繼服原方1個月后心悸、胸悶、頭暈、乏力等癥消失,心率多在每分鐘70次左右,最慢心率每分鐘60次。[華青. 羅陸一教授運用麻黃細辛對藥的經驗.云南中醫學院學報,2007;30(2):36]
沈敏南經驗:麻黃、細辛、附子伍用治療陽虛外感。麻黃解表發汗,附子助陽溫經,更以細辛貫通表里。三藥合用:內溫腎中之陽,外散肌腠之寒。若只用麻黃則陽隨汗泄而亡,若只用附子雖能溫陽,不能解表。用細辛使麻黃、附子有機配合。溫中有發散,散中有溫補,相互調節,是此藥組之妙處。功擅溫陽解表。適用于:身雖發熱,仍覺惡寒,尚須厚衣重被,神衰欲寐,精神委靡,舌苔白滑或黑潤,脈沉微細,陽虛感寒病證。腎陽為一身陽氣之根,腎陽虛衰則衛陽不足,寒邪易入侵,而成陽虛感寒病證。此乃表實里虛、表里俱寒之證,用此藥組恰到好處。《傷寒論》麻黃附子細辛湯即用此三藥,治少陰兼感寒表證。[沈敏南.三味藥組九種. 新強中醫藥,1991(1):55]
許公巖經驗:濕證的治法,許氏主張處方用藥著重以加強升脾宣肺的氣化功能為主,就有可能達到治療的目的。在選藥過程中深切體會到蒼術、麻黃效果最為理想,因蒼術辛苦溫為燥濕健脾之要藥,能以其辛溫之氣味升散溫化水濕,使脾氣繼續上歸于肺,脾健則濕化。因此,治療濕證常以蒼術復脾之升作為方藥的主體,通過燥濕達到祛邪扶正,然在脾虛濕積時肺亦不能獨健,必失其下輸之功能,通調受阻則濕必停蓄,又將辛溫能發汗利尿之麻黃作配以助肺宣達,促其迅速復其通調,兩藥協作具有升脾宣肺而化濕之功。多年來許氏對積濕為病恒以蒼術、麻黃兩藥為主,再根據具體變異增加對證藥物。運用已久,習而成規,有其證必用其藥,得心應手,療效顯著。通過臨床長期觀察與運用,并發現兩藥用量配伍不同而其作用有異,如兩藥等量使用,臨床常見能發大汗,蒼術倍于麻黃則發小汗;蒼術3倍于麻黃常見尿量增多,有利尿之作用;蒼術4倍于麻黃,雖無明顯之汗利,而濕邪則能自化,故多年來恒以兩藥之汗、利、化作用,廣泛用于因濕邪引起的臨床濕證。(《名中醫治病絕招》)
李云飛經驗:嘗讀許公巖先生《對于某些中藥的臨床體會》一文,提到“蒼術辛苦溫,為健脾燥濕要藥,實際是以燥濕達到健脾,也就是以其辛苦溫氣味,升散應化之濕,使其繼續上歸。但是病后脾為濕困而難以升散,肺也因脾虛失其正常下輸之功能,所以將辛溫發汗利尿之麻黃作配伍,促其迅復通調下輸之功能,則濕邪去,氣化即歸正常。”受此啟發,作者在臨癥中每將此二藥配伍組方用來治療水腫,屢有效驗。
如治李某,女,13歲。1個月前突起面目全身水腫,伴發熱,惡心,經縣人民醫院診斷為“急性腎小球腎炎”。住院治療20余天,全身水腫基本消退,尿檢呈陰性,但晨起面目尚水腫,用藥不退,患兒家屬要求出院在家休息,并繼服西藥。1周后面部、眼瞼水腫逐漸加重而來診。診見面目水腫,以眼瞼為甚,如“蠶新臥起狀”,按之凹陷,胸腹四肢無水腫,面色淡白,精神不振,倦怠懶動,尿少,口淡不渴,大便正常,小便色清,尿量中等,舌苔白中膩、質偏淡,脈濡。尿常規示:蛋白(+),紅細胞(-),管型(-)。證屬脾虛濕聚,水濕上泛,肺失宣肅。治宜健脾化濕,宣肺利水。處方:蒼術、生白術、蒲公英各10克,帶皮茯苓、生黃芪各15克,生麻黃4克,大腹皮6克,澤瀉8克,甘草3克。3劑,每日1劑。服藥后面目水腫基本消退,苔膩已化。原方減大腹皮繼服5劑,隨訪1年,未再發作,尿檢均正常。
本例患者經西醫治療疾病好轉,但面目水腫難以消退,且有加重之勢。細思之,實因脾為濕困,失其升散功能,肺也失正常宣降通調功能,水液代謝發生障礙。蒼術芳香質輕,化濕運脾,兼有發汗之功,麻黃辛溫宣散,宣肺發汗利尿,二者配伍,燥濕運脾,發汗利尿,濕邪上從汗解,下從小便而去,脾氣得以升散,肺氣復其宣降,氣化正常,水液何能再聚。[李云飛.臨床配伍用藥瑣談. 浙江中醫雜志,2006;41(9):541]
龔子夫經驗:大汗用大劑麻黃取效 麻黃發汗、麻黃根止汗之說,幾乎盡人皆知,“有汗不可用麻黃”,亦成為戒條。而大汗用重劑麻黃取效者亦有之,特錄于后:江西名老中醫姚荷生教授于抗戰期間曾遇一名40余歲患者,男性,常近酒色,炎暑外出經商,中途步行,雙足灼熱難忍,于清溪中欣然洗濯,頃刻間腳痿不能任地,遂抬回家中,延姚診治。見其榻前堆置毛巾甚多,頻頻拭汗,尤以下肢為甚,但雙足不冷,亦不惡風,口微渴,食納、二便以及神色、舌苔均無特殊表現,脈尺沉稍欠流利。姚老根據季節、病史判斷其屬于《內經》所謂“濕熱不攘”、“著則生痿躄”者無疑。但據大汗、脈尺沉以及患者的生活史,當兼有腎虛。以苓桂術甘湯合二妙散化氣行濕兼清熱而不礙正虛之法,自以為考慮周全,私心竊慰。誰知患者連服6劑,僅汗出稍減,足痿毫無起色。患者焦急難耐,欲請“草藥郎中”,但此醫常以猛藥治療頑疾,又未敢輕易領教,故而拜托姚老主持判定。姚自忖無能速效,半出虛心,半出好奇。不得不于另室窺之。未幾,草醫果來,一見未及問病,即指患者腳曰:“你這是冒暑趕路,驟投冷水得的呵”。姚老嘆其診斷之神,及聞其不但確有把握治愈,并刻期3天下床行走,更覺得有觀其處方之必要。見其藥用滿紙,幾達20余味,反復玩味,似不出麻(黃)杏(仁)苡(仁)甘(草)大.法。另草藥外敷未見寫處方。患者見處方后,對麻黃用至2兩深有顧慮。草醫有所察覺而申言:“照本意要用4兩,你們害怕,今用2兩絕不可少”。為此,患者堅稱姚老如不作主,絕不進服。姚老根據現場見聞,再三考慮,該草醫既然認識本病的發病原因,用藥又無原則性的錯誤,況大汗用麻黃《千金方》早有先例,但恐萬一大汗亡陽,囑其預備參末,以防不測。患者聞之,認為有備無患,立即進藥,與此同時也敷了草藥。服藥后大汗頓減,下床行走,一如預言。姚老嘆服之余,只有暫時歸功于無法探詢之外敷草藥。誰知不久,氣候更加炎熱,居室主人之姨妹,素業冒暑營生,突遇暴雨,兩腳痿廢,其子背負登門求診于姚老。亦見其汗出淋漓。侖促之間,乃授前例而用之麻杏苡甘湯合三妙散(麻黃連根節用量僅24克)1劑,翌晨患者即能步行復診,取效之速,超出前例。細思本例與前例比較,起病為短,但并未使用外敷草藥,可見原以為歸功于外敷草藥,其實未必盡然。現在雖時隔40余年,姚老對此仍念念不忘。
考古代名醫善用麻黃者,首推張仲景,從其配伍的麻黃方劑來看,無汗用麻黃的方劑固為多數,但有汗用麻黃的方劑亦有成例,如麻杏石甘湯證之“汗出而喘”、越婢湯證之“續自汗出”等,不過兩方有汗用麻黃皆以石膏配伍,而且石膏的劑量超過麻黃劑量的1/3或1/2。石膏為里藥,麻黃為表藥,里藥重于表藥,自然就影響了麻黃解表發汗的作用。而草醫所開的處方并無石膏,麻黃劑量又遠遠超過了歷代文獻所載。如此大劑量的麻黃不僅未發汗,反而起到了止汗的作用,這對麻黃的用量和功用確實是一個新的發現,說明麻黃既能發汗又能止汗,具有雙向的作用。汗出有虛實之分、閉脫之異,凡表虛自汗、陽虛自汗、陰虛盜汗以及一切脫證的自汗,麻黃當在禁例;上述兩個病例,凡遇暴熱暴冷使人體經絡、腠理驟然閉阻,以致邪正相搏過甚,內閉已極以致汗出淋漓,這種汗勢出之較猛,通過大劑麻黃使經絡腠理之閉阻得以疏通,從而汗出自止,或許有人問,閉證多無汗,何以反汗出?龔氏認為閉證有輕重緩急之分,如屬驟因劇烈刺激者多為重閉證。物極必反,內閉過其,正邪相搏,故反汗出。因此,辨證必須明病機,才能達到審證求因、審因論治的目的。(《長江醫話》)
范中明經驗:臨床治痹,一般分風寒濕痹和熱痹兩大類。然部分痹痛患者,或因體質偏勝,或因感邪先后,表現為寒熱雜陳者亦復不少。觀其外癥,局部不甚紅腫,亦喜溫熨,痛勢甚劇,似屬風寒濕痹,但又兼見口苦舌燥,溲黃便干,脈象有力等內熱蘊伏之象。揣其機理,當是外寒里熱,搏結氣血使然,故很難以上述兩綱統治之。沈氏對此類病人常采用寒溫并用之麻黃、蒼術、生石膏,屢收卓效。
考麻黃一藥,自古即為治痹要藥。防風湯、烏頭湯、薏苡仁湯三方均伍麻黃,取其溫散寒凝、宣通氣血之功。臨證體驗:發表宜小量,恐過汗傷正;治痹則非大劑無以為功。常用量為20~30克,而斷無汗出如水流漓之弊,其功類烏附,又無燥烈之偏性。配伍等量之蒼術、生石膏,一則祛濕散風潤燥,一則清宣里熱,兼以監制麻黃過于發散走表。三藥合用,以寒溫并用之法,除寒熱互結之機,合具散寒祛風、除濕清熱之功。師法越婢方意,別開治痹門徑。
如治余某,女,63歲,農民。患關節炎十數載,輾轉求治于中西醫,皆初服藥有效,繼服則罔效,甚以為苦。刻診全身關節腫痛麻木,尤以兩膝為甚,喜取暖物溫熨。伴形寒微熱,口苦心煩,大便不暢,舌黯紅,脈弦澀。通觀此證,患病經年,寒熱互結,氣血痹阻,交結難解。疏方于下:麻黃20克,蒼術20克,生石膏20克,白芥子10克,當歸12克,雞血藤30克,鹿銜草30克,木瓜12克,蜂房12克,生地黃30克。另以全蝎、蜈蚣各3克,研吞,出入30余劑告愈。[沈萬生. 用藥新伍拾零——學習范中明用藥特色的體會. 上海中醫藥雜志,1986(9):29]
劉韻遠經驗:劉老治療小兒哮喘,一般不用生庥黃,多采用炙麻黃,因小兒哮喘發作之際,常有自汗出,炙麻黃不僅可減輕發汗之功,相對可增強止咳平喘之力。若與炙甘草相配,除有助于止咳平喘解痙作用外,具有減輕麻黃之毒及辛散之功,更可避免影響心悸之弊,從而增強止咳平喘的作用而提高療效。關于炙麻黃與炙甘草的用量問題,通過歷年來臨床實踐證明,用量不宜過小,以達有效量為宜。凡年齡在1~3歲,日用量3克;3~7歲,日用量3~6克;7~14歲,日用量6~9克;但炙甘草的日用量不得低于炙麻黃。本藥無論春夏秋冬皆可使用,雖用量稍大,亦無發汗之弊,若夏季自汗過多,可加麻黃根同用,或改以麻黃根代之,其用量宜倍于炙麻黃,平喘作用不減。(《燕山醫話》)
劉老強調君、臣、佐使的配伍,泥古不拘于古,用藥有其獨到之處。如生麻黃與炙麻黃,生用取其辛溫發汗、止咳平喘的作用,治療風寒束表、無汗而咳之癥;炙用可減輕發汗力量,增其止咳平喘之功。根據小兒生理特點,多用炙麻黃,并根據年齡不同,病情的輕重,一般炙麻黃3歲以內用3克,4~6歲用6克,7歲以上用9克,并配上等量的甘草,以減輕麻黃辛散之弊。在夏暑季節,如表虛多汗或心氣虛者,可將炙麻黃與麻黃根同用,或改用蘇梗代之。
麻黃辛溫,善于宣肺平喘,而其發汗之力宏,易于損傷正氣;麻黃根甘平,長于斂肺止汗,本草中多載有表證者不宜。二藥散斂相伍,既達宣肺平喘之目的,又無過汗傷正及留邪之弊端。常用于哮喘初起風寒外束而體實者,證見發熱惡寒,無汗而喘,舌苔薄白。臨證時麻黃根用量略大于麻黃,目的在于抑制其發汗而增強其平喘之力。
王某,女,6歲。患兒咳喘史4年,四季均發。但以冬季較重,每次因感冒著涼而誘發。近3天來,感寒而致咳喘,痰多不燒,咳喘以夜間加重,尿頻大便正常。患兒素日多汗。曾患過蕁麻疹,對敵敵畏及煙油過敏。有家族咳喘史。查體:咽舌不紅,舌質胖淡,苔薄白,脈細微數。四肢欠溫。聽診:兩肺散在喘鳴音,心率每分鐘100次,白細胞10385/mm3,嗜酸細胞計數996/mm3。胸透:中度肺氣腫,右下肺肺炎。辨證:肺脾兩虛,兼感外邪。治則:宣肺散寒,止咳平喘。處方:炙麻黃6克,麻黃根10克,紫菀10克,款冬花10克,炙百部10克,銀杏10克,白前15克,干姜6克。二診:服上方6劑,咳喘好后繼服補氣片加喘寧片。每日2次,每次3片。服藥半年后復查胸片,肺氣腫消失,后偶犯咳喘,癥狀減輕。第2年服藥3個月,第3年因未犯咳喘,停服喘寧片,繼服補氣片3個月。至今咳喘未犯。
炙麻黃為辛開宣肺止咳平喘之專藥,以治標實之咳喘,銀杏為苦降斂肺止咳平喘之專藥,二藥同用,一為辛開宣肺,一為苦降斂肺,一宣一斂,一升一降,使肺氣宣降得宜,其咳喘自平。此乃標本同治,虛實兼顧之法。歷年來二藥合用治療小兒哮喘發作期,療效顯著,雖連續服用亦無虛虛實實之弊。關于二藥用量,凡年齡在1~3歲,日用量炙麻黃3克配銀杏9克;3~7歲,日用量炙麻黃6克配銀杏15克;7~14歲,炙麻黃9克配銀杏15~20克。銀杏的用量可大于炙麻黃1~2倍,因銀杏為連皮殼打碎之藥,其皮殼具有解白果仁之毒的作用,雖用量大些,亦無中毒之弊。但都須同炙甘草同用,以互相為用,提高療效。(《燕山醫話》,《兒科名醫劉韻遠臨證薈萃》)
王玉玲經驗:咳喘是兒科常見疾病之一,多由風痰伏肺,痰阻氣道,肺失宣肅所致。麻黃辛溫,乃宣肺平喘之要藥;葶藶苦寒,功擅肅肺降氣;二藥相伍,一宣一肅,有升有降,使氣道得通,肺氣得以肅降,氣喘可平。王老認為,若得運脾化痰藥相助,如二陳之類,既可化痰,以加快氣道通暢,又能運脾化濕,以杜生痰之源,則咳喘可望速平。王老還常選用萊菔子,一則助葶藶以降肺氣,二則助二陳以化痰滯。驗之臨床,每獲良效。
張某,男,5個月。患兒咳喘3天,經廠醫肌內注射卡那霉素及口服小兒止咳糖漿未效。刻見咳嗽氣喘,喉中痰鳴,咳甚嘔吐痰沫,腹脹,乳食如常,大便偏干、日一行,舌苔薄白微膩。體溫37.2℃(肛),胸透未見異常,查血象亦正常。證屬痰氣交阻,肺失肅降,治以降氣化痰平喘。處方:炙麻黃3克,葶藶子5克,杏仁10克,橘紅6克,茯苓15克,半夏、前胡各10克,甘草2克,萊菔子5克。服上藥4劑,咳止喘平。[錢松本. 王玉玲兒科用藥經驗瑣談. 江蘇中醫藥,1987(8):35]
小兒水腫多由風邪外襲,阻于肌表,肺氣不宣、風水相搏、通調失職,風遏水阻,致使水溢肌膚而成,利小便是本病的治療關鍵。麻黃味苦性辛溫,肺為水之上源,主通調水道,用麻黃宣開肺氣,以“通調水道、下輸膀胱”,疏其源則流自潔,開其上而下自通,使小便從不利到自利。商陸味苦性辛寒,其性下行,決壅導塞,入腎利水。麻黃與商陸相配,協同商陸積極發揮其開泄利水作用,無相惡相件之嫌,有相須相使之妙,一開一泄,使小便利、水腫消。
劉某,男,6歲。其母代訴:上月下旬患猩紅熱,近來面目水腫,從目窠開始,漸及于全身,曾在當地醫院診斷為“猩紅熱并發腎炎”選用強心利尿等藥治療未效。刻下一身盡腫,兩目腫合不開,腹滿而喘,陰囊腫大光亮,小便涓滴俱無者2日,舌苔薄黃,脈沉細而滑。癥由痧毒濕熱內蘊所致水腫。病勢重篤,急當利水。處方:麻黃2克,商陸5克,茯苓皮10克,澤瀉6克,赤小豆10克。服藥1劑,當晚即得安寐,一夜解小便20多次,次晨周身腫脹全消,氣喘亦平,僅兩足脛仍有微腫,再予茯苓、白術、陳皮健脾化濕,以鞏固療效。[秦亮.兒科臨床藥對舉隅. 吉林中醫藥,1992(2):33]
陳壽春經驗:麻黃雖有止咳平喘作用,對哮喘有效,但麻黃又有宣散的特性,能耗傷肺氣,所以必須謹慎使用。也就是說在嚴重喘息時短暫使用,當喘息漸平,即需撤去停用。并且陳老愛用蜜炙麻黃,藥性稍柔,劑量也小,通常為3~5克,不妄投大量而耗傷肺氣。如果喘息厲害定要使用麻黃平逆時,可以配用甜葶藶,因葶藶子瀉肺作用較強,與麻黃配伍,一宣一降,互相制約,以發揮相輔相成的平喘作用。哮喘發作時,陳老很少用桔梗宣肅肺氣,用桔梗輕宣能載藥上浮,與哮喘氣逆胸悶的病證不相符合,必須慎重使用。(《當代兒科名老中醫經驗集》)
李子豐經驗:李老認為,小兒臟腑嬌嫩,形氣未充,藩蘺不密,外邪易自肌膚毛竅而入,致肺失宣肅而為咳為嗽。因此在治療上重視從本論治,習用黃芪與炙麻黃相配伍。黃芪甘溫益氣,固攝肌表以防邪之再侵;麻黃疏風宣肺,達邪外出。同時借其宣發布達之能更好地發揮黃芪的固表屏障作用,且固表而不戀邪。無論新久咳嗽,隨用隨效。
王某,男,2歲。患兒咳嗽半月,喉間痰鳴轆轆,無憋嘔,不發熱,伴納谷不振,兩便尚調,經用潔霉素、慶大霉素等多種抗生素未效,體檢咽稍充血,兩肺呼吸音粗糙,可聞及少許痰鳴音,攝胸片示兩肺紋理增多增粗,較紊亂,察其舌質紅、苔黃膩,指紋紫達氣關,證屬肺熱痰聚,失于清肅,擬清熱化痰、肅肺止咳之法,方取清氣化痰丸加減,處方:杏仁、瓜蔞皮、黃芩、枳殼各10克、制天南星、法半夏各6克,炙麻黃4克,炙黃芪10克。藥進2劑咳嗽顯減,喉無痰鳴,納谷亦增,繼服2劑咳止納增。[李洪如. 李子豐兒科用藥經驗拾粹. 江西中醫藥,1993;24(5):15]
鄭惠伯經驗:麻黃的三大功用為發汗、平喘、利水,在臨床上療效是可靠的。據鄭氏的臨床經驗,麻黃的功用遠遠不止上述3種,其用途甚廣。麻黃除用于治風寒表證、外感喘咳、風水水腫等證之外,對重癥肌無力、顏面神經麻痹、多發性神經根炎后遺癥、遺尿及子宮脫垂等病,也都有很好的療效。鄭氏并非單用麻黃治之,而是在辨證立法的基礎上,于方中加入麻黃,即見奇效。
重癥肌無力屬于中醫痿證范圍。1959年曾治1例。患者系女教師,30余歲。其咀嚼肌、吞咽肌、眼肌都麻痹,每日飯前必須注射新斯的明,才能咀嚼吞咽。中藥曾用溫補脾腎之類,如黃芪、附片、黨參、白術、仙茅、淫羊藿、當歸、川芎及人參再造丸,療效不明顯。后于方中加入麻黃,劑量由6克增至15克,患者病情大有好轉,最后不用新斯的明,亦能自己進食。
顏面神經麻痹,中醫謂風中經絡,多以牽正散為主,輔以針灸治療,有一定療效,但收效緩慢。曾治何某,已用牽正散加味及針灸治療1周無效。便在原方(白附子、全蝎、僵蠶、蟬蛻、防風、荊芥、當歸、川芎、桂枝、白芍、白芷)中加入麻黃、葛根,服3劑患者顏面即牽正。此后,凡遇此病,開始就加入麻黃,療效明顯提高。
治療多發性神經根炎后遺癥,將麻黃加入補陽還五湯中,經對多例的臨床觀察,均獲較好的療效。
遺尿是小兒常見病,多為腎氣不足,膀胱虛寒。常用方如縮泉丸、桑螵蛸散,有一定的效果,但很難速效。如加入麻黃,收效極快。用麻黃治子宮脫垂的來歷,乃四川忠縣黃天星醫師用加味烏頭湯治風濕痹,于無意中治愈老年婦女多年不愈的子宮脫垂(3度下垂),后推廣,曾治愈近百例2~3度子宮下垂。其方中有麻黃24克。作者曾將麻黃減量,則效果較慢;若去麻黃,則基本無效。處方:黃芪24克,麻黃24克,二烏共15克,川芎12克,白芍12克,黃芩12克,生地黃15克,甘草6克,蜂蜜60克。(《長江醫話》)
林沛湘經驗:麻杏石甘湯是治療小兒肺熱喘咳的常用方劑。但《醫學衷中參西錄》在解說薄荷時說:“如麻杏石甘湯的麻黃,宜用薄荷代之。蓋麻杏石甘湯,原治汗出面喘,無大熱,既云無大熱,其仍有熱可知。有熱而仍用麻黃者,取其瀉肺定喘也。然麻黃之瀉肺定喘,薄荷亦能瀉肺定喘,用麻黃以熱治熱,何如用薄荷以涼治熱乎?張錫純認為治療小兒肺熱喘咳,既然有熱,用麻黃辛溫就有以熱治熱,佐熱化燥的弊端。應該用薄荷的辛涼為宜。《中藥大辭典》》亦引用《醫學衷中參西錄》麻杏石甘湯用薄荷代麻黃的論點,未加否定。林氏認為是有一定道理的。因為小兒為稚陰稚陽之體,肺熱喘咳多見壯熱,若用辛溫麻黃則有助熱傷陰之虞,因而林氏臨證亦多用薄荷代麻黃。1967年1月林氏在防治“流腦”工作隊期間,適逢該地不少小兒患肺熱喘咳,林氏用薄荷、杏仁、生石膏、甘草治療10余例均取良效,與用麻黃所治的病例無異。可見用薄荷代替麻黃,在一定范圍內是可行的,如在麻黃缺藥或小兒陰不足時更為相宜。
薄荷代替麻黃雖前人有所記述,然其所主及使用范圍必有不同與側重。(《南方醫話》)
李古松經驗:麻黃,功能開腠發汗,宣肺平喘,為辛溫解表之要藥。在外科臨床上也是常用之品,所謂“汗之則瘡已”。李氏對麻黃的配伍應用,稍有一得,簡介如下:
麻黃配熟地黃 代表方如《外科全生集》之陽和湯,能治一切陰疽,如陽光一照,寒凝悉解。但使用本方,應以局部皮色白而漫腫、酸楚不痛為依據。若伴有面色白,脈來遲細,舌苔白而不渴,小溲清利等虛寒征象,則更為適合。麻黃宣肺發汗以解肌,熟地黃入腎補陰以養血。兩相配伍,寓消于補之中,使發汗而不傷正,又無膩膈之虞。作者常用量,麻黃2~5克。熟地黃20~30克。用陽和湯常去肉桂,加桂枝10克,以助麻黃辛溫透表,效果甚好。
麻黃配附子 腎陽虛而寒客陰凝之骨槽風、鶴膝鳳,在初期,可用麻黃外解太陽之表,配附子5~10克,內散少陰之寒,發表溫經,相得益彰。
麻黃配石膏 麻黃疏肺,散在表之寒,石膏泄肺胃,撤在里之熱、兩藥相伍,則發汗之力微,變辛溫散寒為辛涼清解。李氏用于蕁麻疹、副鼻竇炎(鼻淵)、熱痹之急性期,常獲佳效。
麻黃配人參、黃芪 麻黃解表,參、芪補氣,兩者相合,具益氣發汗之功,主治外痔體虛而感外邪者。腫瘍期取小量參、芪扶正氣,助麻黃驅邪之力。所謂“扶正祛邪”,非補養衰弱之意也。
麻黃配僵蠶、細辛 僵蠶疏風熱、有息風解痙、化痰散結之功。細辛性辛散,有散寒止痛之效。凡外瘍漫腫、木硬,隱痛徹骨,牙關拘急,如骨槽風等癥,系風寒深襲于筋骨所致,取僵蠶、細辛助麻黃透徹表里,泄邪外出,功效甚良。(《醫海拾貝——江蘇當代老中醫經驗選》)
劉燮明經驗:臨證凡風寒表實、咳喘,水腫、風濕痹痛、陰疽諸證不分季節均可在相應方藥中加用麻黃。個人淺見,以上諸證只要掌握舌不干紅、苔不光剝、身無汗出三要點即可放心使用。舌不干紅者是無熱傷津液之象,苔不光剝者是無陰虛血少之慮,身無汗出是表實可汗之征,故但用無妨。用量上,劉氏常用小量遞增法,使藥至病所,令微汗出,病退而止,頗為穩當。曾遇楊某,女,32歲。時值7月炎暑,淋癥復發,小便淋澀疼痛,頭面虛浮,四肢發緊。用八正散后小便增加,尿痛減輕,余癥未愈。復因外感而畏風鼻塞身疼困盹,苔薄黃,脈細。診為風水相搏,投麻黃湯合五皮飲如減:麻黃5~10克,桂枝、杏仁、桑白皮、大腹皮、生姜皮、連翹、生甘草各10克,白術、陳皮各15克,連進7劑,溲暢痛止,身和腫消。
又治劉某,男,35歲,仲夏之時,臀部多發癤子,硬腫無頭,此起彼伏,曾開數刀及肌內注射青霉素、鏈霉素等未能控制,查局部膚色暗紅,硬腫而不灼手。切開處亦少見膿汁,身無汗出,苔白脈弦。劉氏診為陰疽,投以陽和湯加減:麻黃、桂枝各10克,白芥子9克,干姜6克,鹿角霜20克,紅藤20克。上方共進12劑后,癤腫漸消。
以上2例,均發病于暑夏炎熱之時,均用麻黃且加用桂枝等辛溫之品而未見大汗出。可見用之得當,療效確切,極少不良反應。(《南方醫話》)
三、古籍論選
1.《湯液本草》 夫麻黃治衛實之藥,桂枝治衛虛之藥。桂枝、麻黃雖為太陽經藥,其實榮衛藥也。以其在太陽地分,故曰太陽也。本病者,即榮衛,肺主衛,心主榮為血,乃肺心所主,故麻黃為手太陰之劑,桂枝為手少陰之劑。故傷寒、傷風而嗽者,用麻黃、桂枝,即湯液之源也。
2.《藥品化義》 麻黃,為發表散邪之藥也,但元氣虛及勞力感寒或表虛者,斷不可用。若誤用之,自汗不止,筋惕肉,為亡陽證。至若春分前后,元府易開,如患足太陽經癥,彼時寒變為溫病,量為減用,入六神通解散,通解表里之邪,則營衛和暢。若夏至前后,陽氣浮于外,膚腠開泄,人皆氣虛,如患足太陽經癥,寒又變熱癥,不可太發汗,使其元氣先泄,故少用四五分入雙解散,微解肌表,大清其里。此二者乃劉河間《元機》之法,卓越千古。若四時感暴風寒,閉塞肺氣,咳嗽聲啞,或鼻塞胸滿,或喘急痰多,用入三拗湯以發散肺邪,奏功甚捷。若小兒疹子,當解散熱邪,以此同杏仁發表清肺,大有功效。
3.《醫學衷中參西錄》 麻黃,為發汗之主藥。于全身之臟腑經絡,莫不透達,而又以逐發太陽風寒為其主治之大綱。故《神農本草經》謂其主中風傷寒頭痛諸證,又謂其主咳逆上氣者,以其善搜肺風,兼能瀉肺定喘也。謂其破癥瘕積聚者,以其能透出皮膚毛孔之外,又能深入積痰凝血之中,而消堅化瘀之藥可偕之以奏效也。且其性善利小便,不但走太陽之經,兼能入太陽之腑,更能由太陽而及于少陰,并能治瘡疽白硬,陰毒結而不散。”“陸九芝謂:麻黃用數分,即可發汗。此以治南方之人則可,非所論于北方也。蓋南方氣暖,其人肌膚薄弱,汗最易出,故南方有麻黃不可過錢之語。北方若至塞外,氣候寒冷,其人之肌膚增厚,若更為出外勞碌,不避風霜之人,又當嚴寒之候,恒用至七八錢始得汗者。夫用藥之道,貴因時、因地、因人,活潑斟酌,以勝病為主,不可拘于成見也。
4.《本草正義》 麻黃質輕而空疏,氣味俱薄,雖曰性溫,然淡泊殊甚,故輕清上升,專走氣分。凡風寒溫熱之邪,自外而來,初在氣分者,無不治之。麻黃輕清上浮,專疏肺郁,宣泄氣機,是為治感第一要藥。雖曰解表,實為開肺;雖曰散寒,實為泄邪;風寒固得之而外散,即溫熱亦無不賴之以宣通。觀于《本草經》主中風傷寒,去邪熱氣,除寒熱之說,及后人并治風熱斑疹,熱痹不仁,溫瘧嵐瘴,其旨可見。且仲景麻黃湯之專主太陽病寒傷營者,以麻黃與桂枝并行,乃為散寒之用。若不與桂枝同行,即不專主散寒發汗矣。抑麻黃之泄肺,亦不獨疏散外來之邪也,茍為肺氣郁窒,治節無權,即當借其輕揚以開痹著,如仲景甘草麻黃湯之治里水黃腫,《千金》麻黃醇酒湯之治表熱黃疸。后人以麻黃治水腫氣喘,小便不利諸法,雖曰皆取解表,然以開在內之閉塞,非以逐在外之感邪也。又凡寒邪郁肺,而鼻塞音啞;熱邪窒肺,而為濁涕鼻淵;水飲漬肺,而為面浮喘促;火氣灼肺,而為氣熱息粗,以及燥火內燔,新涼外束,干咳嗌燥等證,無不恃以為疏達肺金,保金清肅之要務,較之杏、貝苦降,桑皮、枇杷葉等之遏抑閉塞者,功罪大是不侔。
5.《本草經讀》 麻黃根節,古云止汗,是引止汗之藥,以達于表而速效,非麻黃根節自能止汗,舊解多誤。
6.《本草正義》 麻黃發汗,而根節專于止汗,昔人每謂物理之奇異。不知麻黃輕揚,故走表而發汗,其根則深入土中,自不能同其升發之性。況苗則輕揚,根則重墜,一升一降,理有固然。然正惟同是一體,則輕揚走表之性猶存,所以能從表分而收其散越,斂其輕浮,以還歸于里。是固根荄收束之本性,則不特不能發汗,而并能使外發之汗斂而不出,此則麻黃根所以有止汗之功力,投之輒效者也。
- 二泉映月
- 其實單獨看麻黃不應視為發汗藥﹐動物實驗未證實單獨使用麻黃能發汗﹐應作辛散之藥﹐以去邪實﹑散結為主。邪實有表中裡﹐都可以用麻黃﹐全看配伍和佐藥。配桂枝則可以散表邪實之病﹐故凡需要解表發汗﹐麻黃必須配桂枝﹐若無桂枝則不定發汗。麻黃配白朮﹑杏仁﹑苡仁之類﹐應該是走肌肉間﹐去其邪實﹐不會發汗。配附子去裡寒﹐也不發汗。愚曾治一陰虛出汗病人﹐因有少陰裡證﹐用麻黃附子細辛湯﹐病家擔心出汗﹐愚解釋起來花不少時間﹐最后病人用后﹐果然也無汗。如下引《本草正》解說﹐我覺得相當精闢﹐今人視麻黃如虎狼蛇蝎之藥﹐恐怕是誤聽誤傳或誤用是也。不過﹐如上說的這些毛病﹐我可能首選針灸拔罐。
《本草正》:麻黃以輕揚之味,而兼辛溫之性,故善達肌表,走經絡,大能表散風邪,法除寒毒。一應溫疫、瘧疾、瘴氣、山嵐,凡足三陽表實之證,必宜用之。若寒邪深入少陰、厥陰筋骨之間,非用麻黃、官桂不能逐也。但用此之法,自有微妙,則在佐使之間,或兼氣藥以助力,可得衛中之汗;或兼血藥以助液,可得營中之汗;或兼溫藥以助陽,可逐陰凝之寒毒;或兼寒藥以助陰,可解炎熱之瘟邪;此實傷寒陰瘧家第一要藥,故仲景諸方,以此為首,實千古之獨得者也。今見后人多有畏主力毒藥而不敢用,又有謂夏月不宜用麻黃者,皆不達。雖在李氏有云,若過發汗則汗多亡陽,若自汗表虛之人,用之則脫人元氣,是皆過用及誤用而然,若陰邪深入,則無論冬夏,皆所最宜,又何過之有。此外如手太陰之風寒咳嗽,手少陰之風熱斑疹,足少陰之風水腫脹,足厥陰之風痛、目痛,凡宜用散者,惟斯為最。然柴胡、麻黃俱為散邪要藥,但陽邪宜柴胡,陰邪宜麻黃,不可不察也。
“姚已嘆其診斷之神,及聞其不但確有把握治愈,并刻期三天下床行走,更覺得有觀其處方之必要。見其藥用滿紙,幾達廿余味,反復玩味,似不出麻黃,杏仁,苡仁,甘草**,另草藥外敷未見寫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