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者金星,白裙黑紗,驚艷登場。在阿爾莫多瓦電影《對她說》配樂的陪伴下,她時而激動著騰躍,時而驚慌失措地奔跑,時而面孔扭曲、身體藏入蓬亂的裙擺,時而舞動黑紗幻化作舞臺上藍色大幕里一朵酒紅色的玫瑰。
12月8日晚,金星舞蹈團的《謎魅上海》連續第二天在上海大劇院上演。金星臨時起意,即興一舞。她說,這是她特別送給觀眾的開胃菜。到演出正式開始,金星反而退場了,眾舞者登場。
開場前,金星提醒大家,千萬別把這出由她和德國藝術家一起編排的舞蹈往故事或主題里套,當成一幅幅畫來看就好。但金星編排的舞蹈里怎么能沒有金星的故事呢?開場的集體舞,舞者們沒有表情,眼神中空無一物,機械的肢體似乎不是他們自己的,而是屬于一只沒有思想和靈魂的多足蟲。這是金星的童年記憶?一段雙人舞,男女舞者視而不見,沉浸在自己的源自太極的舞蹈中。這是30年前年少的金星眼中的男人與女人?
另一段集體舞,男舞者們的舞步與他們身上東北特色鮮明的花布外套一樣淳樸,甚至有些滑稽,觀眾們禁不住笑出聲來。這是金星記憶中的故鄉?一段獨舞,穿著紅色胸衣的女舞者在臺上踉踉蹌蹌,倒下又爬起,似乎在與來自西面八方的無情的力量抗爭。這是金星回顧自己作為一個女人的歷程?
一幅幅畫面節奏飛快地轉換起來。時代,性別,集體,自我,欲望,壓抑,狂野,寂寞。舞臺上不見金星,每一個動作、每一個場景卻都是她的生活、她的情感、她的傳奇。
到金星再次登場現身時,已是終場。累得夠嗆的她,等不及喘息平復,就干脆坐在舞臺上,滿臉自信和自豪地宣布:今天,又是一個滿場。
《謎魅上海》的出票情況出奇的好。12月7日,最低100元最高380元的各檔票全部售罄,甚至還賣出了一些站票,12月8日這場情況稍差,但也僅剩了20張票。一般來說,現代舞表演的出票只要達到七成就已經算得上驚人。
金星笑稱,要感謝微博,因為自己僅僅發了兩條微博,不用費錢就把宣傳搞定了。她更感謝電視給自己帶來的高人氣,她直言,“金星舞蹈團堅持10年的影響力,還不如上電視做了兩個月評委”。下半年出任滬浙兩地兩檔電視節目的評委后,她憑借牙尖齒利和直言不諱一舉成為電視紅人。
但看得出來,金星驕傲的始終是自己的舞者身份。即興加演后的滿心歡喜被大家看在眼里,她與觀眾交流時言語和神情中也分明有了揚眉吐氣的意味。
《謎魅上海》2005年創作完成,在國內于上海卻僅僅是第三次出演,此前,這出現代舞已經“演遍了世界各地的各大藝術節,走遍了各大藝術圣殿,演了個夠”。舉世聞名,然而在自己生活的城市,她和自己鐘愛的藝術卻只能甘于寂寞?人到中年,從世界各地收集來的歡呼與贊美早已盆滿缽滿,但恐怕也無法抵消此前在上海舞臺上感受到的那一絲寂寞。
然而,這兩場演出已經證明,場內場外,電視紅人回歸老本行后真正主宰了上海的舞臺。爆滿的劇場和觀眾一次次熱烈的掌聲、喝彩、起立致敬,給了金星作為舞者所期待的滿足、認可和尊嚴。她說,上海觀眾的火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