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會林,六十年代出生,現在河北省邯鄲市永年區衛生健康局工作。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成為河北省雜文學會會員、邯鄲市作家協會會員,年前已申報省作協會員。作品散見于《法制日報》《農民日報》《瞭望》《人民論壇》《中國干部教育》、浙江《時代先鋒》、天津《黨課》、河北《大眾文藝》《黨史博采》《共產黨員》《探索與求是》《干部黨員人才》《河北日報》《河北經濟日報》《燕趙都市報》《河北教育報》《河北農民報》《河北法制報》《邯鄲日報》《邯鄲晚報》等各級幾十家報刊。2014年由吉林文史出版社出版長篇歷史故事《連氏五進士》。
茶香氤氳詩意人生【原創】
中國是茶的發源地,有道是“寧可三天無油鹽,不可一日不喝茶”。
“一日無茶則滯,三日無茶則病”。廣東人早上見面打招呼就問“飲左茶未?”以此作為問候早安的代名詞,可見對飲茶的喜愛。喝茶有飲茶和品茶之分,飲茶,講的是一個動作,品茶,講的則是一種心境。歷史上許多文人雅士把飲茶看作是一種藝術的欣賞、精神的享受、感情的陶冶,與茶為伴,以茶入詩,在細細品啜中體會佳茗的滋味,感悟人生際遇,茶語清香氤氳詩意人生。
大約在公元813年(唐憲宗元和八年),當時隱居在少室山的唐代詩人盧仝,收到時任常州刺史的友人孟諫議(孟簡)寄送的新茶,品飲之后詩興大發,留下了傳誦千載的詩篇《走筆謝孟諫議寄新茶》:“一碗喉吻潤, 二碗破孤悶。三碗搜枯腸,惟有文字五千卷。四碗發輕汗,平生不平事,盡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靈。七碗吃不得也,唯覺兩腋習習清風生。”因為詩人在詩中所描述的品茶從一碗到七碗時的傳神感受,這首詩同時也被稱作“七碗茶詩”,在日本也極受推崇,并演變為“喉吻潤、破孤悶、搜枯腸、發輕汗、肌骨清、通仙靈、清風生”的日本茶道。趙樸初深悟禪理,又精茶道,自稱茶蔞子,還經常以茶禪入詩,深得茶禪真諦。樸老化用唐代盧仝的“七碗茶”詩意,寫出一首五言詩:“七碗受至味,一壺得真趣。空持百千偈,不如吃茶去。”自然貼切,生動活潑。
怡情于茶。閑茶悶酒無聊煙,飲茶是一種閑情逸致,茶中有性情,茶味有書味,清幽的茶香沁人心脾,芬芳著生活,愉悅著人生。李清照和趙明誠可謂是一對佳人才子絕配。婚后二人感情和諧,以收集金石字畫作趣。后因政治因素被迫隱居老家青州。雖然生活清貧,但不乏樂趣。李清照命其室曰“歸來堂”,二人飯后時常坐在歸來堂中烹茶,互考背書,勝者便能喝茶。李清照記憶力超強,經常勝出,卻每每因為太歡愉將茶碗打翻,最后反而一口都喝不到,這就是流傳至今的“賭書潑茶故事”。清代初年詞人納蘭容若寫詩道:“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北宋著名詩人、書法家黃庭堅以茶消“酒病”,視飲茶如遠方故友重逢,燈下促膝,其心中的愉悅竟在不言中。其《品令》詞云:“風舞團團餅,恨分破,教孤零。金渠體凈,只輪慢碾,玉塵光瑩。湯響松風,早減了二分酒病。味濃香永,醉香路,成佳境。恰如燈下,故人萬里,歸來對影。口不能言,心下快活自省。”幾只鳳凰在鳳餅茶上團團飛舞,只恨有人將茶餅掰開,鳳凰各分南北,孤孤零零。將茶餅用潔凈的金渠細心碾成瓊粉玉屑,但見茶末成色純凈,清亮晶瑩。加入好水煎之,湯沸聲如風過松林,已經將酒醉之意減了幾分。煎好的茶水味道醇厚,香氣持久。飲茶亦能使人醉,但不僅無醉酒之苦,反覺精神爽朗,漸入佳境。就好比獨對孤燈之時,故人從萬里之外趕來相逢。此種妙處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惟有飲者才能體會其中的情味。
寄情于茶。把心情置于茶里,把生活放進茶中,禪讓人脫俗,茶使人高雅,品味茶的苦澀,享受茶的甜香。宋代晏殊當地方官時,用惠山泉水煮稽山新茶,并“從容置酒”,作了一首《煮茶》詩;“稽山新茗綠如煙,靜挈都藍煮惠泉。未向人間殺風景,更持醪醑醉花前。”稽山新茗,即日鑄茶,產于今浙江紹興會稽山日鑄嶺。該茶歷史悠久,自唐朝起,已被列為貢品,極負盛名。歐陽修曾譽之為“兩浙第一”。都籃,陸羽《茶經》中講:“都籃,以悉設諸器而名之。”是裝放各種茶具的東西,竹篾所制。惠泉,即江蘇無錫的惠山泉,陸羽和張又新皆品評其為“天下第二泉”。唐代李商隱在《義山雜纂》中提到十六種屬于大殺風景、令人敗興的事,如清泉濯足、花上曬褲、背山起樓、焚琴煮鶴、對花啜茗、松下喝道等。而在晏殊看來,飲酒賞花和對花啜茗同屬文人雅興。陸龜蒙與皮日休是晚唐著名詩人、文學家,兩人不僅是詩友,更是茶友,每日以詩歌唱和,評茶鑒水。陸龜蒙在浙江湖州的顧渚山下置有茶園一處,親自進行茶葉生產實踐和經營。陸龜蒙的《奉和襲美茶具十詠》和皮日休的《茶中雜詠10首》幾乎涵蓋了茶葉制造和品飲的全部,他們以詩人的靈感、豐富的詞藻,藝術、系統、形象地描繪了唐代茶事,宛如一幅古代茶文化的動態畫卷。
融情于茶。人的心情在茶里,煮茶煮的是人心,喝茶喝的是情愫,茶味的甘苦切合人生的喜愁樂悲,讓人浸潤在詩的意境中,癡迷于茶的滋味里。宋代蘇軾《試院煎茶》詩曰:“蟹眼已過魚眼生,颼颼欲作松風鳴。蒙茸出磨細珠落,眩轉繞甌飛雪輕。銀瓶瀉湯夸第二,未識古人煎水意。君不見,昔時李生好客手自煎,貴從活火發新泉。又不見,今時潞公煎茶學西蜀,定州花瓷琢紅玉。我今貧病長苦饑,分無玉碗捧蛾眉。且學公家作茗飲,磚爐石銚行相隨。不用撐腸拄腹文字五千卷,但愿一甌常及睡足日高時。”詩人于試院中煎茶,諦聽銀瓶中沸騰的水聲,凝視茶甌中飛雪般的茶末,浮想聯翩。想到往昔李生(李約)好客親自煎茶,講究活火發新泉;又想到如今潞公(文彥博)煎茶學西蜀,定州花瓷琢紅玉。而自己卻處在貧病不得意之時,以磚為爐,石銚煎湯,“但愿一甌常及睡足日高時”,表現出詩人一副清簡孤寂之狀,將萬千愁緒一飲而盡,在味蕾中化為淡淡馨香的茶湯,與李生、潞公二人形成鮮明對比。宋代陸游寫過一首《幽居初夏》:“湖山勝處放翁家,槐柳陰中野徑斜。水滿有時觀下鷺,草深無處不鳴蛙。籜龍已過頭番筍,木筆猶開第一花。嘆息老來交舊盡,睡來誰共午甌茶。”湖光山色之地是我的家,槐柳樹陰下小徑幽幽。湖水滿溢時白鷺翩翩飛舞,湖畔草長鳴蛙處處。新茬的竹筍早已成熟,木筆花卻剛剛開始綻放。當年相識不見,午時夢回茶前,誰人共話當年?陸游少時受家庭愛國思想熏陶,宋高宗時,參加禮部考試,因受秦檜排斥而仕途不暢。宋孝宗即位后,賜進士出身。中年入蜀,投身軍旅生活,宋光宗繼位后,升為禮部郎中兼實錄院檢討官,不久即因“嘲詠風月”罷官歸居故里。嘉泰二年(1202年),宋寧宗詔陸游入京,主持編修孝宗、光宗《兩朝實錄》和《三朝史》。晚年退居家鄉山陰。雖宦海浮沉,但憂國憂民,積極用世,表現出堅韌執著的個性。臨終之際,留下絕筆遺囑:“死去元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
李清照南渡后的詞和前期相比也迥然不同。國破家亡后政治上的風險和個人生活的種種悲慘遭遇,使她的精神很痛苦,因而她的詞作一變早年的清麗、明快,而充滿了凄涼、低沉之音,主要是抒發傷時念舊和懷鄉悼亡的情感。有首《鷓鴣天·寒日蕭蕭上瑣窗》詞:“寒日蕭蕭上瑣窗,梧桐應恨夜來霜。酒闌更喜團茶苦,夢斷偏宜瑞腦香。秋已盡,日猶長,仲宣懷遠更凄涼。不如隨分尊前醉,莫負東籬菊蕊黃。”深秋慘淡的陽光漸漸地照到鏤刻著花紋的窗子上,梧桐樹也應該怨恨夜晚來襲的寒霜。酒后更喜歡品嘗團茶的濃釅苦味,夢中醒來特別適宜嗅聞瑞腦那沁人心脾的余香。秋天快要過去了,依然覺得白晝非常漫長。比起王粲《登樓賦》所抒發的懷鄉情,我覺得更加凄涼。不如學學陶淵明,沉醉酒中以擺脫憂愁,不要辜負東籬盛開的菊花。借景抒情,繪出了作者的孤獨和寂寥。因為心情不好,只好借酒排遣,飲多而醉,不禁沉睡,醒來唯覺瑞胸熏香,沁人心脾。這首詞典型的易安晚期作品。通篇從醉酒寫鄉愁,悲慨有致,凄婉情深。
忘情于茶。不少文人與茶相伴一生,至死也不忘佳茗。清人丁敬“常年愛飲黃梅雨,垂死猶思紫梗茶”,丁敬以黃梅雨烹紫梗茶,對于茶藝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古時茶價很高,某些貢茶乃至價比黃金,但也有一些文人為飲茶不惜傾家蕩產。夏茂卿《茶董》云:黃魯直以小龍團半鋌題詩贈姚無咎,有云:“曲幾蒲團聽煮湯,煎成車聲繞羊腸。雞蘇胡麻留渴羌,不應亂我官焙香。”東坡見之曰:“黃九恁地怎得不窮!”蔡襄一生愛茶,實可謂如癡如醉。老年得病后的蔡襄雖不能再飲茶了,但他每日仍烹茶玩耍,甚至是茶不離手。蘇軾說:“蔡君謨嗜茶,老病不能飲,日烹而玩之。”蔡襄對于茶的迷戀,正所謂:“衰病萬緣皆絕慮,甘香一事未忘情。”白居易是一位品茶高手,一生寫了二千多首詩,提及茶事的有六十三首之多,居唐朝詩人之冠。他一年四季香茗在手,“紅紙一封書后信,綠芽十片火前春”,是春天喝春茶;“游罷睡一覺,覺來茶一甌”寫的是夏天喝茶;“夜茶一兩勺,秋吟三數聲”,寫的是秋天喝茶。白居易將一日分為五時,“檐前新葉復殘花,席上余杯對早茶”,說的是日出飲早茶;《睡后茶興,憶楊同舟》,說的是日高品茗;“鼻香茶熱后,腰暖日陽中”,說的是日間喝茶;《偶作二首》,說的是日西飲茶;“春泥秧稻暖,夜火焙茶香”,“桃根知酒渴,晚送一杯茶”則說的是日入飲晚茶了。食罷也有詩如:“食罷一覺醒,起來兩甌茶”。一邊品茶,一邊讀詩書,使白居易得到許多樂趣,“或飲一甌茗,或吟兩句詩”,“或吟詩一章,或飲茶一甌”,“悶吟工部新來句,渴飲毗鄰遠到茶”,具為雅事。更有趣的是身邊有茶童侍茶:“嘗酒留閑客,行茶使小娃”,“茶教纖手侍兒煎”。白居易老來多病,茶又和藥一起入詩:“茶藥贈多因病久”,“病聞和藥氣,渴聽碾茶聲”,“病來肺渴覺茶香”,“室香羅藥氣,籠暖焙茶煙”,“藥銷日晏三匙飯,酒渴春深一碗茶”,茶真是伴隨了白居易一生。每每精讀白居易茶詩,伴著一絲半縷茶香,不禁遙想大唐之茶韻,領悟香山居士之茶魂。
自古以來,文士雅士嗜茶一以貫之,且不止于口腹之欲,而成為一種靈魂的需求、精神的撫慰。詩意透著茶味,茶味氤氳著生活,詩茶相伴人生,人生升華靈性,相得益彰。人生不長,注一彎水,取一瓢茶,快意一生。
《齊魯文學》(季刊)是齊魯文學雜志社主辦的刊物之一,分別是【春之卷】【夏之卷】【秋之卷】【冬之卷】。以“時代性、探索性”為辦刊宗旨,發掘和推出了一批中國當代詩人、作家,名篇佳作如林。富有時代氣息,可讀性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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