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從小接受儒家文化教育,使其思想古板僵化迂腐,總在家人面前擺出一副一本正經的臭架子,其思維定式的根本便是:我是家長,我只能不茍言笑,否則會在晚輩面前失去威嚴。久而久之,其模式化的神態已潛移默化,在其心中扎根,自然條件反射地表現在仆人與家人面前,更喜歡在仆人面前擺弄,張顯自己的威嚴,產生巴浦洛夫效應。
當賈政與眾清客在家高談闊論之時,見到上學,于是心血來潮想在眾清客面前表現自己一番,故問跟隨寶玉讀書管事李貴:“你們成日家跟他上學,他到底念了些什么書!倒念了些流言混話在肚子里,學了些精致的淘氣。等我閑一閑,先揭了你的皮,再和那不長進的算賬!”而李貴的回答卻很有藝術性,因為他知道賈政喜歡表現自己,擺臭架子,故回答的頗令人回味:“哥兒已經念到第三本《詩經》,什么‘呦呦鹿嗚,荷葉浮萍’,小的不敢撒謊。”說的滿座哄然大笑起來。賈政也掌不住笑了。”賈政難得一笑。李貴不僅給了政老面子也說明寶玉在讀書,只是自己不識字而已。其在仆人面前如此威嚴,動不動便以“揭了你的皮”等惡語,其出發點無非就是想給自己立威而已,李貴自然給了他這樣一個表現的機會。
賈政對寶玉也如是如此,當著眾門客,冷笑著對寶玉說:“你如果再提‘上學’兩個字,連我也羞死了。依我的話,你竟頑你的去是正理。仔細站臟了我這地,靠臟了我的門!”
不僅寶玉對其拒三千里之外,其他女孩也同樣如此。在中秋節大家一起猜謎游戲之時,賈政的出現頓使空氣凝聚,很是大煞風景,這也讓賈母很是不悅。這樣的結果也是其巴浦洛夫效應的結果。
賈政在家處處擺威風,除了其內心根深蒂固的儒教思想作祟,再就是其仕途官場的不順所至。盡管如此,他還是要擺出那副臭架子顯示自己的尊嚴,其自卑與自尊相互重疊的結果。盡管他如此鐵面,但在賈母面前卻也如個孩子般可愛,他也向賈母討要禮物,其溫情的一面可見一斑,甚至還會講犖笑話,但不敢笑的只有賈璉與寶玉。
他在官場是個庸才,仕途不盡人意,主因是其過于講人情,不想與同僚及下屬撕破臉皮。當林如海向其推薦賈雨村時,他出于情面,除了對賈雨村做簡單的面試外并未深入考察,便保舉其為應天府。而賈政在任江西糧道期間,屬下貪腐,賈政未能制止,出現大批虧空,結果把自己也給饒進去了。他如此行事只能說其是個老實人,“讀死書,死讀書”,他未能如賈雨村般諳熟官場文化,沒能以流氓的手段在這個流氓混跡的官場行事,最終落得悲慘的結局。其仕途的不順心只能怪其思想迂腐情商低下。
最讓賈政不順心的便是家庭生活了。王家有錢,于是賈政與王夫人的結合也是其政治婚姻的結果,他并不愛王夫人,故婚姻生活不甚滿意。同時還有一個處處生事的趙姨娘,這讓他很是頭痛。但他晚上卻總是在趙姨娘處留宿,因為在趙姨娘處可以讓他感受久違的心靈慰藉,而這些是在王夫人處無法得到的,但也正是其常在趙姨娘處留宿才有了賈環“我媽說、、、”,才讓寶玉被暴揍。
雖然賈政的個人生活一團遭,但他的幾個兒女卻是讓他滿意的:元春、探春、寶玉。但寶玉的叛逆與賈環的不孝卻令其頭痛不已。
賈環不但行容體態萎縮上不得大雅之堂,且行事極肖其母,陰險又惡俗,雖然賈環也想討好自己的父親,可惜每每不得臉。他的兇心和劣行也最終導致自己無人理睬陷入毫無發展前途的境地。賈環的委瑣不僅表現在輸錢時與丫鬟吵架,沒了主子的尊嚴,更將對其一片真心的彩霞拋棄,真是屌絲至極。但賈赦卻對看很看好,真是物以類聚。
寶玉是叛逆至極的。他小小年紀便喜歡在女兒堆里混,竟能有“女兒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見了女兒,我便清爽;見了男子,便覺濁臭逼人”,還時不時吃女人的胭脂,喜歡給女孩子改名字,卻對讀書一點也不上心,這讓賈政甚是痛苦。而更讓賈政痛苦的是金釧之死與蔣玉涵事件,在賈環口中寶玉欲強奸金釧,在太監口中寶玉勾引戲子、、、真是怒從膽邊生:你小子小小年紀就不學好,現在不打正了你,等以后學壞了讓別人逮住打得更狠。于是痛下狠手暴打一頓,且板子是“蓋”下來,可知此時政老是何等心情。賈政并非要致其于死地,而是寶玉小小年紀就如此不堪,這樣受儒家思想教育的賈政怎能接受。
另一個不孝子便是賈珠。還沒生下兒子便奔了黃泉,既不養父母又不養子女,雖然這并非為他所愿,但畢竟還是行不了孝心了,拋下孤兒寡母無人照看,反倒要父母操勞掛念,他的死,是生生給父母心上戳了一刀,好多年后的賈政及王夫人想起這個早逝的兒子還是頗為傷感。
賈政是不易的,他并非一個完美的父親,但他卻愛這個家。只有真正體驗到做父親的不易才真正理解賈政。父愛是含蓄卻讓人難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