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領導,各位同學:
大家好!
儒家學說簡而言之就是“有所為,有所不為”。什么樣的事情應當是“有所為”呢?以下的幾個字可以概括:百善孝為先,仁義為本,中和誠信為體,禮智教為用。就是說所有善行應當首先推崇孝道,仁義、中庸、和諧、誠實、守信是儒家思想的根本,禮儀、智力與教化是用來到達儒家思想根本的重要手段。什么是“有所不為”呢?很簡單,“有所為”的反面都應當是“有所不為”的部分。修身本身就是在“有所為有所不為”。
儒家學說是在春秋戰國時期形成并逐步完善的。春秋戰國時期,社會出現了劇烈的變動,變動涉及到經濟、政治、文化等方方面面。經濟上,土地私有制獲得官方認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時代已經一去不返了。標志性的事件就是公元前594年(魯宣公十五年)魯國實行的“初稅畝”,開始按照田畝收稅。這里有必要解釋一下“初稅畝”。為什么說“初稅畝”的出現標志著土地私有制獲得官方認可呢?春秋時期,由于牛耕和鐵農具的普及和應用,農業生產力提高,大量的荒地被開墾后,隱瞞在私人手中,成為私有財產;同時貴族之間通過轉讓、互相劫奪、賞賜等途徑轉化的私有土地也急劇增加。實行“初稅畝”田賦制度之前,魯國實行按井田征收田賦的制度(井田歸屬周天子所有),私田不向國家納稅。隨著生產力的提高,私田越來越多,政府收入占整個農業產值的比重越來越小。為了增加收入,魯國實行初稅畝,即履畝而稅,按田畝征稅,不分公田、私田,凡占有土地者均按土地面積納稅。當時的周天子也沒有對魯國的這一做法表示反對。這說明當時的政府默認了田地私有,私田獲得了官方的認可。
土地私有獲得官方認可之后,各諸侯國用各種手段擴大自己的版圖,因為更多的土地就意味著更多的收成,更多的收成就意味著更多的錢財,更多的錢財就意味著更強的勢力。結果就出現諸侯比天子還有錢的現象。馬克思說過,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初稅畝”的實行引發了政治上的大地震。原來是“禮樂征伐自天子出”,而現在隨著比周天子還有錢的諸侯國逐漸增多,周天子難以維護自己的權威。財大之后方能氣粗,各諸侯國的行為完美地印證了這個邏輯。除了不聽老大的,他們之間還打打殺殺爭當老大。兒子殺老子,兄弟相殘,小弟殺了老大的事情經常發生。這就是所謂的“禮崩樂壞,天下無道”。作為上層建筑之一的文化在這時出現了“下移”的現象。所謂的“下移”就是向下轉移。只是這個“下移”有點心不甘情不愿的味道。原來西周時期的學術和教育主要掌握在王室手中,周王室負責這件事的公務員不下千人,民間是沒有私學的,周天子從沒有想過普及九年制義務教育。隨著周王室的衰微,諸侯國基本不理會周天子這茬了。周王室掌管祭祀、文書的那一千個公務員由于沒有工資可發,逐漸流散到各諸侯國,又因為各諸侯國的不斷變亂進一步流落民間。這些人到了民間之后也不安安分分地種地。由于是從公務員的崗位退下來的,盡管職位已經不在,可是他們依然憂國憂民。不同的知識分子提出不同的治國安邦之策,形成了百家爭鳴的局面。由于孔子的先祖也是個高干(宋國的貴族),所以他也加入了這場沒有硝煙的思想斗爭。為了更好地將自己的思想進行傳播,他做了一件前無古人,后面有好多來者的大事——開辦私學。儒家思想正是在這所偉大的私學里漸露頭角,并最終沖出了這塊方寸之地,走向了全世界。這可能是當初侃侃而談的那個老人所不曾想到的吧。
儒家學說從一開始就體現出一種恢復正常的社會秩序的愿望。春秋戰國很亂,各諸侯國基本上就是帶有黑幫性質的社會集團。荊軻刺秦王怎么看都有點自殺式恐怖分子的影子,各國之見的打打殺殺基本上就是搶地盤,爭當最大的老大。春秋五霸,也就是齊桓公、晉文公、秦穆公、宋襄公、楚莊王曾輪流坐莊,根本不把周天子放在眼里。所謂“春秋無義戰”也就是說春秋時代沒有一場符合仁義準則的戰爭很好的描摹了當時的社會情況。社會秩序已經亂到這個地步了,迫切需要有識之士提出解決的辦法。在孔子看來,最好的辦法莫過于周禮,也就是以周禮治理天下。他曾經很直白地說過,“周監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從周”(《論語·八佾》)。也就是說,周朝的禮儀制度借鑒于夏、商二代,是多么豐富多彩啊,我遵從周朝的制度。孔子的這番話就是針對當時社會“禮樂崩壞”的現實來說的,儒家思想從一開始出現就帶有了恢復規則,遵守規則的影子。就這一層面而言,儒家思想和現在檢察系統的工作是有相似點的。檢察系統其實也是在做一種維護規則,貫徹規則的工作。
儒家學說作為中國封建社會的正統學說在整個中華民族文化史上享有很高的地位,是中國兩千多年封建政治秩序的主導思想。這里有必要說說“封建”兩個字的含義。簡言之,“封建”就是封土建國。也就是天子將所轄的土地分封給自己的下屬,讓他們去建立諸侯國。《禮記·王制》:“王者之制祿爵,公、侯、伯、子、男凡五等……天子之田方千里,公、侯田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學術界有這么一個觀點,真正的封建社會到秦朝已經結束了。從秦朝開始一直到清朝,中國其實在實行一種君主中央集權的社會制度,這和“封建”的本意已經出現很大區別了。只是馬克思主義史學家基于法律的論點,認為“封建”主要強調劃分土地所有權。所以仍把秦朝到清朝這段歷史稱作封建社會。這是一點題外話,還是回到我們的儒家思想上來。在儒家思想的發展過程中,儒家學說以其開放包容的精神融合法家、道家、佛家等各家思想不斷與時俱進,呈現出強大的生命力。儒家學說在修身、人倫、哲學等層面完成了對中國文化基礎層面的組建。可以說,整個中國的封建文明是以儒家文化為內核建構的。自我國歷史有了嫻熟的文字記載(可以從漢代文章算起)以來,儒家文化就以“唯我獨尊”的姿態存在與發展。在兩千多年的封建社會中,儒學借助官方的力量以治國平天下之道不斷向精英知識分子階層擴散,同時,它還以標準的人倫道德的姿態向普通百姓靠攏,從而最終完成對整個社會人群的覆蓋。可以說,中國沒有任何一種文化形態能夠像儒家文化一樣如此長久地在官方和民間兩個層面都如魚得水。從一定意義上說,中國的封建文明就是儒家文化。
我想儒家思想給人的直觀感受應該不能用“可愛”之類的字眼形容。儒家思想在兩千多年的發展過程中,衍生出了好多需要遵守的規矩。面對規矩眾多的儒學相信不會有太多同志認為它很可愛。今天我也不是來講解規矩的。我只是想把儒家思想中的一些直觀的方面和大家共同學習一下。簡而言之,我們今天就來感受一下儒家的一個重要思想,即“修身”。
《禮記·大學》有言:“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齊,家齊而后國治,國治而后天下平。”這就是后來我們所說的“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由此可見,“修身”是儒家思想的基礎,也是實現“齊家、治國、平天下”理想的前提條件。關于“修身”,最典型的就是曾子的“三省”,也就是“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也就是說,我每天多次反省自己,為別人辦事是不是盡心竭力了呢?同朋友交往是不是做到誠實可信了呢?老師傳授給我的學業是不是復習了呢?我們學校也非常重視對學生的自省教育,在每個教室都有我們的三省園地:我來學校做什么;身處教室干什么;現在我做得怎么樣。反省是修身的重要環節。
儒家的一些修身學說至今仍有很強的借鑒意義。黨的十七大報告中“著力造就高素質干部隊伍和人才隊伍”、“著力加強反腐倡廉建設”等表述和我們今天所要探討的修身學說都有一些關聯。
今天我打算從三個方面來探討一下儒家思想中的“修身”學說。欲修其身者,必先努力學習。努力學習的第一個目標就是能通曉“仁義”之理。而通曉“仁義”之理的最終目標還是盡心報國。所以說,“學習”、“仁義”、“平天下”三個層面是一個層層遞進的關系,也是境界一步步上升的過程。
先來看“學習”。儒家非常注重學習的重要性,無論是儒家經典著作《論語》,還是主張“性善論”的孟子以及主張“性惡論”的荀子都將學習擺在一個非常突出的位置。
《論語》中有很多關于學習的名言。《論語》的第一句就記載了孔子對學習的看法,即“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 ? 也就是說,學了又時常溫習和練習,不是很愉快嗎?表面上來看,這是一句有關學習方法的語句。然而深入思考一下,我們可以發現孔子在此其實是在談論自己心目中的學習應當是什么樣子。其中有一個“說”字需要特別注意,這個字是一個通假字,通“悅”,即高興的意思。在孔子看來,學習的過程就是一個使內心世界逐步完善的過程,這個過程應當是很讓人開心的,甚至是忘我的。這種學習直接通向完美的心靈和人格的完善,應當將這種學習與功利目的很強的學習區分開來。孔子就曾經很成功地做到了這一點。孔子精通詩、書、禮、易,也頗為擅長音樂,但還沒達到精通的程度。他聽說周天子手下有個公務員叫萇弘對音律尤為精通。于是就借著出公差(代表魯君覲見天子)的機會專程拜訪萇弘。這里的萇弘就是韓愈在《師說》里面提到的“孔子師郯子、萇弘、師襄、老聃”里面的萇弘。韓愈認為“郯子之徒,其賢不及孔子”。也就是郯子這些人,他們的賢德根本和孔子不是一個重量級的,可是孔子仍然拜他們為師,可見孔子同學非常好學。孔子之所以可愛也在這里,他從來都不自高自大,他說“三人行必有我師焉”。他總是能發現別人的長處,并且還非常善于將別人的長處學過來,為自己所用,從而使自己更加完美。這里又說多了,我們回來。孔子見到萇弘后,大概經過了“你好,你好”“你身體好嗎”“家里老婆孩子都好吧”之類的寒暄之后,孔子就問萇弘:“老兄啊,都說韶樂是高雅之樂,可是我怎么就聽不出來呢?”萇弘很有風度地捻了一下長長的胡須,慢條斯理地對孔子說:“據弘愚見,韶樂乃太平和諧之樂,側重安泰祥和,禮儀教化……”如此這般的說了一通。孔子聽后恍然大悟,稱韶樂是“盡善盡美”。又過了一年,孔子去齊國出差,齊國是姜太公開建的,是正統的韶樂產生之地。孔子到達齊國之后,正趕上齊王舉行盛大的祭祀典禮。孔子以特邀嘉賓的身份參加了大典。在此,孔子痛快淋漓地聽了三天的韶樂,如癡如醉,甚至在夢中都在反復吟唱。《論語·述而》對此的記載是“子在齊聞《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圖為樂之至于斯也。’”也就是說孔子在齊國聽到了《韶》樂,有很長時間嘗不出肉的滋味,他說,“想不到《韶》樂的美達到了這樣迷人的地步。”咱們今天所說的“三月不知肉味”即是來源于此。肉在當時是很稀罕的,普通老百姓一般很難吃得起,只有做官的才有吃肉的實力。普通老百姓稱做官的人叫“肉食者”。《曹劌論戰》里面就有“肉食者謀之,又何間焉?”的記載。孔子收學費,收的就是肉干(束修)。這里的“肉”我們還需注意一下。《說文解字》對“肉”的解釋是“肉,胾(音zì,意為切成大塊的肉)肉”。段玉裁對此的注釋是“胾,大臠(音luán,意為切成小塊的肉)也,謂鳥獸之肉。…人曰肌,鳥獸曰肉。”也就是說,在古代,一般而言,鳥獸的肉才叫“肉”,人的肉叫做“肌”。比如《曹劌論戰》里面有“肉食者鄙”;《聊齋志異·狼三則》里面有“一屠晚歸,擔中肉盡,止有剩骨” ;《扁鵲見蔡桓公》里面有“君之病在肌膚,不治將益深”。這里面涉及到的“肉”都是指動物的肉,而“肌”則是用來指人。后來隨著詞義的演變,“肌”與“肉”合用,既可用于動物,也可用于人。這是一點題外話。當孔子聽了美妙無比的韶樂之后,整個身體在很長一段時間都被韶樂所帶來的愉悅和回味所占據。這是一種沉醉,連美味可口、平日難得一吃的肉都難以勾起他的興趣了。這種忘我的境界正是儒家的“好學”所追求的目標。學習并且到達一定的境界是一個讓人愉悅的過程,而不是負擔。因此,孔子說“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懂得如何去學習固然好,然而卻不如愛好學習的人進境快,而愛好學習的人又不如以學習為樂的人境界高。真正的學習是一種讓心靈為之愉悅為之放松的一種學習,而不是在強力迫使之下的苦差事。
目前山東省教育廳正在大力推行的素質教育其實也是在提倡快樂學習。山東省教育廳副廳長張志勇就曾經提到過兩個喚回:喚回學生學習的快樂感;喚回教師職業的幸福感。素質教育改革的方向其實是很溫暖的很人性化的。如果這一目標能夠實現,未來的社會將會是多么的美好。就微山一中來說,目前領導們老師們都在朝這個方向努力,已經初顯效果。原本有些顯得呆板的校園正在出現越來越多的笑容。
孟子認為人有“四端”,這“四端”是指“惻隱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辭讓之心,禮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出自《孟子·公孫丑上》)。 孟子認為惻隱、羞惡、辭讓、是非四種情感是仁義禮智的萌芽。正因為人有了這“四端”,才有可能通過學習修養成為君子。孟子進一步認為,仁義禮智這四種美好的德行“求則得之,舍則失之”。也就是說,努力去追求就可以得到,而不去追求就得不到。而其中的“求”即是一個學習的過程。孟子認為每個人都應當通過努力學習將人之“四端”發揚光大。那么人之“四端”發揚光大之后是一種什么境界呢?孟子認為,一個學有成就的人應當具有一股充塞于天地之間的“浩然之氣”。孟子在與公孫丑對話時說自己“我善養吾浩然之氣”。公孫丑聽了以后有些暈菜,于是進一步問孟子“敢問何謂浩然之氣?”孟子的回答也很有意思,他的第一句答話竟然是“難言也”。翻成白話那就是“難以說明白”。估計這個時候的公孫丑更暈了。宋代著名儒學家朱熹對此的解釋是“難言者,蓋其心所獨得,而無形聲之驗,有未易以言語形容者。”大體意思就是孟子所謂的“難言者”那是一種境界,是一種只能用心感受而無法用言語表達的境界。也就是我們常說的“言不及義”。孟子當然不能以一句簡簡單單的“難言也”糊弄自己的學生。他對“浩然之氣”又做了更深層次的描述:“其為氣也,至大至剛;以直養而無害,則塞于天地之間。其為氣也,配義與道;無是,餒矣。是集義所生者,非義襲而取之也。行有不慊於心,則餒矣。”這一段話的大體意思就是:那一種氣,最偉大,最剛強。用正義去培養它,一點不加傷害,就會充滿上下四方,無所不在。那種氣,必須與義和道配合;缺乏它,就沒有力量了。那一種氣,是由正義的經常積累所產生的,不是偶然的正義行為所能取得的。只要做一件于心有愧的事,那種氣就會疲軟了。可以說,培養“浩然之氣”正是孟子的學習目標。
與孟子“性善論”不同,先秦最后一個儒家思想的集大成者荀子認為人性本惡,主張“性惡論”。《荀子·性惡》中說“今人之性,生而有好利焉,順是,故爭奪生而辭讓亡焉。生而有疾惡焉,順是,故殘賊生而忠信亡焉。生而有耳目之欲,有好聲色焉,順是,故淫亂生而禮義文理亡焉。然則從人之性,順人之情,必出于爭奪,合于犯分亂理而歸于暴。故必將有師法之化,禮義之道,然后出于辭讓,合于文理,而歸于治”。從這段話我們可以看出,荀子認為不論“君子”還是“小人”,人性都限于利欲、好惡、食色等情緒欲望。所以荀子說:“人之生也固小人”,即人性本惡。需要注意的是,荀子雖持“性惡”之說,然而仍然主張人性向善,也就是“途之人可以為禹”(語出《荀子·性惡篇》),意思是就算在大路上走的人都可以成為大禹那樣的圣賢之人。荀子在《荀子·性惡篇》中提到“人之性惡,其善者偽也”。這里的“偽”不是虛偽之意,而是“為”,即人的作為。正是因為人性本惡,所以才需要我們有所作為,從而追求心靈的完善。荀子認為,君子與小人區別就在一個“偽”字上。《荀子·性惡》指出“圣人之所以同于眾其不異于眾者,性也;所以異而過眾者,偽也”。而改造“惡”的人性,追求完善的重要途徑就是學習。《荀子》一書開篇即是《勸學》,由此可見荀子對于學習的重視。《勸學》的第一句話就是“君子曰:‘學不可以已’”。這句話表明了荀子對待學習的基本態度,也就是學習是不可以停止的。人性本惡,如果停止了學習,人性中惡的方面便會表現出來。在學習方法上,荀子十分注重積累和堅持對學習的重要意義。這段話想必大家很熟悉“積土成山,風雨興焉。積水成淵,蛟龍生焉。積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備焉。故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騏驥一躍,不能十步;駑馬十駕,功在不舍。鍥而舍之,朽木不折;鍥而不舍,金石可鏤”。只要注重積累,堅持不懈地學習,人們是能夠戰勝自己心中之惡的。
《論語》從學習的境界方面肯定了學習的重要意義,而孟子和荀子則具體論述了學習的重要作用。三者相得益彰,互為補充,展現了儒家思想對學習的重視。
下面我們來說說第二個層面,即儒家的“仁義”思想。凡是學習就應當有一個目標。與境界相比,目標顯得更加實際,更加容易把握。我認為,“仁義”應當是學習的重要目標之一。儒家的修身更多的是從“仁義”的層面上來說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達到“仁義”的境界是修身成功的重要標志。“仁義”說在儒家學說中內涵最為豐富,也是儒家思想的重要標志。“仁”與“義”是不可分割的整體。只有真正仁者的所作所為才能符合“義”的要求,而按照“義”去為人處世則是成為仁者的必要條件。
《論語》一書中,孔子講“仁”的話多達百次,然而涉及到“仁”的定義只有寥寥三處。《論語·顏淵》兩處提到孔子關于“仁”的說法。“顏淵問仁。子曰:‘克己復禮為仁’。”此其一。“樊遲問仁,子曰:‘愛人’。”此其二。《論語·雍也》孔子提到“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此其三。三句話其實都在圍繞一個主題進行生發,即“愛人”。具體而言,“克己”即是克制自己的私心,“復禮”即是使自己的言行受禮節的約束。做到“克己復禮”也就做到了尊重他人,所以是“愛人”。“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的意思就是要想自己站得住,也要幫助人家一同站得住;要想自己過得好,也要幫助人家一同過得好。“立人”“達人”都是自己主動為之,從根本上講這還是一種“愛人”的表現。所以說孔子所謂的“仁”說到底還是“愛人”。在自己的學生中,孔子最喜歡顏回同學,不只心里喜歡,而且還常常說出來,一點都不加以掩飾。翻遍整個《論語》,我們可以發現能被孔子賞識的人寥寥無幾。能被孔子直接贊為“賢”的,也就只有顏回一個。《論語·雍也》這樣記載孔子對顏回的贊美“賢哉回也,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賢哉回也”。這句話說顏回同學很有賢德,而且還說了兩次,表示強調,也表示感嘆。孔子為什么這么喜歡顏回同學呢?因為在孔子看來,只有顏回的所作所為符合一個“仁者”的規范,其他的弟子則沒有一個到達這樣的層次。孔子的話說得很直接,也沒有考慮這會不會傷害其他同學的自尊心:“回也其心三月不違仁,其余則日月至焉而已矣”(出自《論語·雍也》)。這句話也就是說顏回這個人,他的心可以在長時間內不離開仁德,其余的學生則只能在短時間內做到仁而已。在孔子看來,真正的仁者就應該像顏回那樣生活安貧樂道,內心寧靜致遠。或者用我們學校領導的話來講,“得意時應自虧些,失意時應自增些”,達到了這樣的一個平衡,內心就會平靜下來。
漢代的劉向在《新序·雜事》中講了這樣一個故事:“孫叔敖為嬰兒之時,出游,見兩頭蛇,殺而埋之。歸而泣,其母問其故,叔敖對曰:‘吾聞見兩頭之蛇者死,向者吾見之,恐去母而死也。’其母曰:‘蛇今安在?’曰:‘恐他人又見,殺而埋之矣。’”就是說楚國有一個孫叔敖,曾經到外面游玩,看見一條兩個頭的蛇,就殺了蛇并把蛇埋了。回家后,他很憂傷而不吃飯。母親問他原因。他說:“我聽說見了兩頭蛇的人一定會死,現在我見到了,害怕我拋下母親先死了。”母親說:“蛇現在在哪里?”回答說:“我害怕后來的人又見到這條蛇,已經把它殺了并埋了起來”。這說名孫叔敖具備了“愛人”的品德。及其長大之后,做了楚國的令尹(也就是丞相),很得眾人信任。
真正的“仁者”與“智者”、“勇者”還是有很大區別的。可以說仁者必定智勇雙全,然智勇雙全這未必能到達“仁”的境界。
《論語·雍也》中,孔子指出:“知者樂水,仁者樂山;知者動,仁者靜;知者樂,仁者壽。”套用杜甫的詩來說就是“風雨不動安如山”。水隨形而動,不同的場合呈現出不同的狀態。有智慧的人就如流水一般會隨著時勢的變化不斷調整自己的思維,以使自己適應不斷變化的形勢。不可否認,王熙鳳是一個智者,她非常聰明。當她聽說自己的老公賈璉瞞著自己娶了尤二姐,心里頭的醋瓶子咣咣當當響個不停。然而她卻姐姐長姐姐短地親自把尤二姐接到大觀園。單純的尤二姐覺得在這么個主手底下做個二房也不錯。正當尤二姐想安安穩穩地過完自己下半生的時候,王熙鳳的陰謀卻一步步將她逼向絕路。王熙鳳是一個典型的智者,卻也是一個典型的不仁者。她能夠隨著形勢的變化不斷調整行為方式,從而使事情向著自己期望的方向發展。然而,若沒有“仁德”的支撐,最終會聰明反被聰明誤,機關算盡,性命付與一領草席而已。“仁者樂山”和“智者樂水”一樣,都用了比喻手法。孔子認為真正仁德的人應當像高山一樣安于寂靜。給人一種沉穩、踏實之感。只有真正做到了安于靜,才能不為外界的名利所困擾和誘惑,才能在外界認為自己最輝煌的時候反省自己的過失,在外界認為自己最失意的時候給自己增添力量。然而這并不是說仁者永遠都生活在自己的小天地。《論語·衛靈公》有言:“子曰: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焉。’”也就是君子擔心死亡以后他的名字不為人們所稱頌。很多人拿這句話來攻擊儒家追求名利,在乎一己的虛名。其實不應當這樣理解。君子擔心自己的名字不為人們所稱頌其實是在擔心自己在有生之年不能對世人做出應有的貢獻。有生之年乏善可陳,名聲自然不會留于后世。這體現出了仁者的追求,即“愛人”,也就是有益于世人。而要有益于世人,必須要有冷靜的頭腦。所以,“仁者”和“智者”是有區別的。
“仁者”和“勇者”也不同。《論語·憲問》指出:“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也就是說,仁德的人必定是勇敢的,勇敢的人不一定有仁德。仁者因“愛人”而無私,因無私而無畏。這樣講可能有點抽象。具體來說一下“仁者必有勇”。如果一個人連自己的生命都奉獻給別人了,他還有什么可以畏懼的呢?革命戰爭年代,許多堅信共產主義的志士面對死亡非常冷靜,是什么給了他們那樣的氣質呢?只有是堅定的信仰,將自己的生命都奉獻給信仰的人必定是無私無畏的。南宋的文天祥原本是個風流倜儻的文人。然而在面臨元世祖忽必烈勸降的時候,這個才子卻沒有一點含糊“愿賜一死足矣”。文天祥臨刑的時候從容鎮定,向南拜首而死。文天祥死后,人們在他的衣服里面發現了一個紙條,上面寫道:“孔曰‘成仁’,孟曰‘取義’。惟其義盡,所以仁至。讀圣賢書,所學何事?而今而后,庶幾無愧。”文天祥“殺身成仁”的風骨已經凝練成了一幅鋼鐵做成的畫卷,在歷史的勁風中仍然發出獵獵的聲響。這里還有一個誤區,有人認為儒家所提倡的“仁”不過是一種忠君思想,是作為政治權術而存在的。這種說法有一定道理,畢竟儒家思想在其兩千多年的發展歷程中跟政治有太多的牽扯,為了追求其純粹性一味排斥政治因素是不科學的。然而我們也應當認識到,儒家思想的開山祖師孔子并不提倡“愚忠”。《論語·衛靈公》有言:“君子哉蘧(音渠)伯玉!邦有道,則仕;邦無道,則可卷而懷之”。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蘧伯玉真是一位君子啊!國家有道就出來做官,國家無道就(辭退官職)把自己的主張收藏在心里。《論語·泰伯》有言:“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隱”。就是說不進入政局不穩的國家,不居住在動亂的國家。天下有道就出來做官;天下無道就隱居不出。《論語·公冶長》說得更是直截了當:“道不行,乘桴(音fū)浮于海”。也就是如果我的主張行不通,我就乘上木筏子到海外去。通過這些言語我們可以體會到孔子并沒有什么忠君思想。孔子所說的“忠”也是一種美好的品德,和“愚忠”有著本質的區別。這里是一點題外話,和我們的論題可能有些脫離。下面我們回來。在孔子看來,勇者固然勇氣可嘉,然而卻未必能有好的下場。因為勇者經常會“恃勇好斗”。孔子的學生子路很好勇,孔子對他一直很擔憂。《論語·先進》有言:“閔子侍側,訚訚(音銀,和顏悅色的樣子)如也;子路,行行(音沆,剛強的樣子)如也;冉有、子貢,侃侃如也。子樂。‘若由也,不得其死然。’” 其中“若由也,不得其死然”意思就是像子路這個樣子,只怕不得好死吧。知生莫若師,子路的遭遇很不幸被孔子言中。《史記》載子路之死如下: 于是子路欲燔(音煩,焚燒之意)臺,蕢聵(音潰潰,人名)懼,乃下石乞、壺黡(音眼,黑痣之意)攻子路,擊斷子路之纓。子路曰:“君子死而冠不免。”遂結纓而死。 用我們今天的話來說,子路死得很另類。子路是在衛國大夫孔悝(音虧)的家族內訌中被殺的。當時子路去救孔悝的路上,正好遇到另一位孔門弟子、為衛大夫的高柴由城內逃出,高柴勸子路隨自己一起回魯國。子路沒有聽從,并義正言辭地說:“接受人家的俸祿,就要救人于危難之中!” 子路沖入城中,攻到孔悝被圍困的臺下,與兩位猛士戰在一起。戰斗的過程當中,子路帽子上的帶子被人刺斷了,那帽子就顯得有些歪。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子路扔掉了手中的劍,說:“大丈夫死不免冠,容我結嬰再戰”。就是說大丈夫死了也不能不戴著帽子,等我把帽帶子系緊我們再打。可惜這些作亂的武士都沒有接受過孔子的教育。大丈夫“死不免冠”是嘛玩藝兒,他們可能根本不懂。子路系帽帶子的當口,反而給了他們剁肉的機會。結果,子路保住了帽子丟了腦袋。微山魯橋有個村叫仲淺,據說仲淺村姓仲的老百姓大年初一不吃肉餡的餃子,就因為他們的老祖宗仲子路被人家剁成了肉醬。孔子說子路好勇固然不錯,可是他沒有想到他的言行舉止已經深深地影響了子路。孔夫子的教導,給我們留下了一個凄美的英雄的身影。正所謂“直如弦,死道邊,彎如鉤,反封候”。子路的行為完美地實現了儒家的信條:忠君、盡責、禮周。
仁者是這個樣子,那么不仁者又是什么樣子的呢?《論語·學而》中說“巧言令色,鮮(xiǎn)矣仁。”也就是說巧舌如簧、甜言蜜語,成天獻媚于人的人是沒有什么仁德可言的。宋代的一本書《太平廣記》曾記載了這樣一個小故事。唐代名相姚崇生病了,他有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成敬奇過來探望。見到姚崇之后,成敬奇哭得鼻子一把淚一把。姚崇說沒事沒事,一點小病而已,用不著這樣子。成敬奇接著從懷里變魔術似的掏出了幾只小鳥,讓姚崇將它們放生,從而積德行善放走疾病。姚崇哭笑不得,勉強為之。待成敬奇走了之后,姚崇對周圍人說這小子拍馬屁拍的真讓人肉麻,從此再也不接待成敬奇。如果這個故事還不能讓你感到巧言令色者的惡心。那么再舉一例。唐初,侯君集為元帥。可能是天比較熱,他的馬身上長了瘡。交河道行軍大主管趙元楷為了拍侯君集的馬屁,表示對馬的關切之情,竟然“以指沾其膿而嗅之”,就是用手指頭沾一下膿瘡放到鼻子上聞。這種人不僅是孔子說的“鮮矣仁”,簡直是無恥至極。古代圣賢都很自覺的跟小人劃清界線。諸葛亮在《出師表》中就告誡劉禪“親賢臣,遠小人”。賢臣可以興邦,小人(尤其是掌權的小人)必然禍國殃民。孔子說“巧言亂德”(《論語·衛靈公》)。巧言者,其心不靜,其心不靜則無暇修身養性,身不修性不養者,必然毫無仁德之心。巧言不僅亂德,而且亂邦。“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亂也”(《論語·泰伯》)也就是說,不仁的小人,痛恨貧窮到了極點,就會亂來,就會置國法于不顧,危害社會。
“仁”其實并不難以做到,《論語·述而》說得好“仁,遠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仁”其實離我們并不遙遠,只要我們去主動追求,它就會來到。
下面我們來看一看儒家的“義”。單純看“義”這個字好像有點抽象。其實,儒家的所謂“義”就是“宜”,意思就是合宜的事,適宜的事。儒家提倡“義”,也就是要求大家去做合適的事情。從社會層面上來講,基于“愛人”的思想,儒家提倡個人多做有益于社會和他人的事情。辦有益于社會的事情就叫做“行義”。而做損人利己之事就被稱做“不義”,做損人利己之事的人就叫做“不義之徒”。孟子十分看重義的重要性。這段話想必大家都聽說過“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出自《孟子·告子章句上》)。孟子是一個性格高傲,不肯遷就任何世俗勢力的君子。當生和義出現矛盾的時候,孟子的選擇是舍生而取義。孟子的這一思想影響了中華民族兩千多年的仁人志士為了心中的“義”拋頭顱撒熱血。文天祥在《過零丁洋》中為取義置生死度外,發出“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決絕之嘆。無產階級烈士夏明翰在《就義詩》中說:“砍頭不要緊,只要主義真”也是在踐行孟子的“舍生取義”。正是有這樣一種能將生命置之度外的正義存在,“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出自《孟子·滕文公下》)的高貴精神才能在中華民族代代傳揚。
由此可知,“義”應當是一種美好的品德,是人性中最為高貴的品質。然而,由于后世的曲解,“義”逐漸演變為“義氣”,成為了一種毫無原則,極端自私和小團體,無視公共道德與正常社會秩序的代名詞。“義”漸漸脫去了自己高貴的品格,成為江湖強盜互相包庇的美德。如今的地痞流氓不也成天“哥們兒義氣”不離口嗎?《水滸傳》里面的朱仝就深受其害。朱仝,梁山英雄中位列第十二名。原是鄆城縣巡捕馬兵都頭,因長得帥,又有一把大胡子,當地人稱其“美髯公”,武藝很好。宋江殺了閻婆惜后就是被朱仝、雷橫放走的。雷橫用枷板打死白秀英被捉,朱仝在去濟州的路上又放了雷橫。這一下子砸了自己的飯碗,被發配滄州。滄州知府見朱仝相貌非凡,就讓朱仝帶著四歲的小衙內玩。吳用早就知道朱仝的本事,于是就想拉朱仝入伙。當然不能直接跟朱仝說一起當強盜,得說是“同聚大義”。朱仝有點不大情愿,因為他在滄州過得還不錯,很得滄州知府的賞識,照這樣下去說不定哪天自己又發達了。梁山的英雄好漢們思考問題的邏輯很簡單,那就是斷你后路,讓你無處可退。于是李逵下山來將年僅四歲的小衙內一斧頭給劈了。朱仝看看在滄州沒有什么混頭了,只好落草了事。梁山好漢的這個“大義”是一種什么“義”呢?為了拉人下水,連個四歲的無辜小孩子都不放過。可以肯定的是,他們的這種“義”肯定不是儒家所提倡的“義”,他們的這種“義”跟“替天行道”的幌子一樣,是用來恍人的,是一種徹頭徹尾的流氓邏輯。正如孔子在《論語·陽貨》中所說的:“小人有勇無義,為盜”。那么真正的“義氣”是什么呢?我講一個小故事。江蘇溧水縣有個“義氣墩”。傳說溧水在春秋戰國時屬于吳楚交界地,因為兩國的爭奪,它一會兒屬于楚國,一會兒屬于吳國。燕國的左伯桃、羊角哀關系很好,聽說楚國招公務員,兩人就結伴去楚國。當兩個人走到溧水的時候,遇到了大風雪。兩人單薄的衣衫根本沒有辦法阻擋烈烈的寒風,而賴以活命的干糧也馬上就要吃完了。照這樣下去,兩個人不是餓死就會凍死。于是兩人商議將兩個人的干糧和衣衫留給一個人用,這樣下去還能有一個活命。但是兩人誰也不忍心眼睜睜看著對方凍死或餓死,各不相讓只好作罷休息。第二天醒來,羊角哀發現身上蓋著左伯桃的衣服,旁邊還放著左伯桃的干糧,但卻不見左伯桃的蹤影。后來他發現,左伯桃已經凍死在附近的一個樹洞里。羊角哀向樹洞拜了幾拜,并將樹洞封好后,擦干眼淚繼續前行。到了楚國,羊角哀很受楚王的器重,被封為大將軍,但他心里一直牽掛著好友左伯桃。在公元前的某一天,羊角哀把他和左伯桃的故事告訴了楚王,請求楚王能給他幾天假期去給好友燒些紙錢。楚王深為感動,當即準假。羊角哀把左伯桃安葬好后,就落宿在附近。夜里他忽然聽到廝殺聲,左伯桃托夢告訴他,附近的荊將軍(有人稱是刺秦王的荊柯)經常欺侮他。這一來羊角哀睡不著了,他發現附近有個荊將軍廟,于是就琢磨著把這個廟拆掉。天明,羊角哀想去拆廟,但遭到當地土人的反對。第二夜,他又聽到廝殺聲,自己的好友又在受氣。他實在不忍好友受欺,就自殺前去幫戰。當地人很受感動,把兩人的尸首合葬在一處,取名義氣墩,世代相傳。所謂的“義氣”應當是從心底深處發出的催促行動的感覺,而不應當是一種工具。
“仁義”是修身的重要目標之一,也是“學習”與報國的中間環節。能達于“仁義”者,方能為國家、民族做出自己的貢獻。君子為政方能惠澤于民,小人為政則國亂民殃。正所謂“昔者先圣王,成其身而天下成,治其身而天下治”(出自《呂氏春秋.先己》)。不只圣賢君主如此,為政者亦如此。
前面我已經說過,儒家的修身從來不是單純的修身養性,修身學說中暗含了更高的精神追求。孟子曰:“君子之守,修其身而天下平”。這句話向我們指明了這樣一個道理:修身固然重要,而修身的最終指向是平天下。那么“平天下”是一個怎樣的概念呢?首先,“平天下”是站在精英的立場來說的,這個概念背后有很強烈的精英意識。馬克思主義認為是人民群眾創造了歷史,并推動著歷史的前進。人民大眾固然重要,可是有時候,一個發育完善的“精英階層”對社會發展的促進作用會更加明顯。歷史有時候就顯得非常詭異和不可理解。如果沒有丘吉爾,我們很難想象英國能在納粹的轟炸中依然堅守著永不屈服的民族精神;如果沒有斯大林,我們很難想象希特勒的鐵蹄還會對世界造成多么大的傷害。“平天下”是一種精英文化,是一種精英意識,精英的作用有時候是無可替代的。其次,“平天下”應當是一個推己及人的過程,是更高層次上“愛人”的表現。平天下是一個奉獻的過程,是以一己之力報效祖國的行為方式。在報效祖國的過程中,個人完成了對自己精神的升華和價值的體認,從而獲得一種崇高的、類似宗教的精神境界。這種境界反過來又可以促進個人更進一步追求更高層次的“仁義”精神,促使個人品格更進一步完善。所以說,儒家的“仁義”精神和“平天下”的報國主張是一個統一的整體,互相促進,互為因果。南朝宋范曄撰寫的《后漢書》中有這么一句話“天下皆知取之為取,而莫知與之為取”。也就是說,人們都認為只有獲取別人的東西才是收獲,卻不知道給予別人也是一種收獲。從一定意義上來講,在儒家思想中,付出本身就是一種收獲,付出與獲取之間并不存在不可調和的矛盾。
儒家的這一思想培養了許多以天下為家,以報效蒼生為己任的儒家知識分子。在和平年代,這些儒家知識分子“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為民為國甘愿付出所有。在民族存亡的關頭,這批儒家知識分子更是力挽狂瀾,以全部的心力去完成安民安邦的歷史重任。即使是平日開來毫無縛雞之力的白面書生,在亂象面前依然能夠迸發出強悍的血性。于謙是一個典型的書生,同時于謙還是一個非典型的軍事家。當明英宗在土木堡被也先的軍隊俘虜了之后,明朝上下一片混亂。當時明朝的精銳部隊已經隨著明英宗的太監王振喪命于土木堡了,留守京城的估計都是些老弱病殘部隊,戰斗力自然不怎么樣。所以當時有好多大臣已經大好行李準備溜之大吉了。在這危急關頭,身為兵部左侍郎的于謙厲聲斥責主張遷都的大臣:“主張南遷的,該殺!”當時臨時即位的皇帝明代宗支持了于謙。于謙在各方面都不看好的情況下不僅頂住了也先軍隊對北京城的進犯,而且還出其不意主動出擊,讓也先真正感到了害怕。于謙的非典型軍事才能和強悍的血性挽救了明朝,將明朝的滅亡時間往后推遲了二百三十四年。明朝還有一個史可法,崇禎元年(1628)進士,也是書生出身。1645年,清豫親王多鐸親自率兵圍攻揚州。時任兵部尚書的史可法上書南京請求派兵支援,又飛檄各鎮召集援兵。但南明權臣馬士英不加理會,各鎮總兵僅劉肇基自高郵來援。以兵力而論,清軍是史可法軍力的數倍,攻取揚州志在必得。此時多爾袞勸降,史可法致《復多爾袞書》拒絕投降,以必死之心堅守揚州。清軍用當時在世界上也算得上先進武器的紅衣大炮攻城。到了夜里,揚州城終于被攻破,史可法欲自殺殉國,自殺不及被清軍抓到。多鐸以高官厚祿為誘餌勸降,史可法卻表示:“城亡與亡,我意已決,即碎尸萬段,甘之如飴,但揚城百萬生靈不可殺戮!”后來壯烈就義,以書生之錚錚鐵骨殉國。一介書生,在面臨民族存亡的重大關頭挺身而出,這是一種什么樣的精神?這是一種“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的精神,這是一種“報國之心,死而后已”的精神,這是一種“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精神!
今天說了這么多有關儒家的“修身”層面的東西。俗話說,托古喻今,古人的東西必須能夠為我們所用才能發揮出自身的價值。所以,下面的一些時間我想將儒家的“修身”思想聯系我們的現實社會來說一下自己的看法,可能很淺顯,還望各位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