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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汪潔將組團來到成都和重慶，也歡迎大家拉幫結伙組團來參加我們的簽售活動，來聽我們講座。以往只能隔著網絡聽聲音，這回能看到活蹦亂跳的本人。
當然啦，看我們是次要的，為科學精神助陣才是主要方面，也讓周圍打醬油的吃瓜群眾們見識一下大家追尋理性的熱情啊。我和汪潔會拿出滿滿的干貨來回饋大家的厚愛的。
上文書講到分子生物學的發展，以及分子生物學在人類學之中的應用。正是中性突變為我們提供了一個研究自身演化的有力工具，也就是分子鐘。上一回我們也講到了人類的起源。我們現在知道，從現有的證據看來，人類的起源地是在非洲，說的具體點兒是在東非。東非有一條非常大的大裂谷。衛星照片上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那簡直就像是地球的一道傷疤。可見東非大裂谷的規模之大。
東非大裂谷
人類的起源地大約就在大裂谷的北部。有的科學家的開始琢磨，很有可能是因為東非大裂谷特殊的地質運動，使得人類的祖先們沒法繼續在樹杈上翻跟頭。沒轍啊，不得不到地面上來活動。這種說法呢，只能是一種假說。因為解釋起來好像說得通，也很有道理的樣子。沒有多少過硬的證據，也沒辦法去做實驗驗證。這就是探索人類起源眾說紛紜的一個原因吧。各路專家們意見不統一，很難說誰壓倒誰。
分子人類學倒是給出了一個大概的輪廓。原來最早的人類祖先大約生活在非洲，他們已經開始直立行走了。后來他們的后代演化成了能人，能人又演化成了匠人。匠人生活在190萬~140萬年前。因為一支匠人往東遷徙了，從非洲往亞洲這邊兒走，然后又分成兩撥，一撥往北成了直立人的祖先。另一波往南成了佛洛勒斯人的祖先。直立人嘛，北京猿人就屬于直立人。
留在非洲的那些匠人們也沒停止演化。他們演化成了海德堡人。海德堡人又分了兩支，一支叫“歐洲海德堡人”，一支叫非洲海德堡人。后來，歐洲海德堡人演化成了尼安德特人，非洲海德堡人演化成了智人，也就是我們的祖先。
上期我們大致講到這兒，后來智人開始走出非洲，向別的地方進發。當時的路線大約是沿著海邊走，過曼德海峽，來到阿拉伯半島。現在看，北非撒哈拉地區和阿拉伯半島都是沙子比較多的地方。植被很少，都是一片土黃色。但是當年可不一樣，當年貼著印度洋的邊上是一片綠色走廊。考古證據顯示，當時有1000多個湖泊和濕地。完全不是現在的樣子。智人慢慢迂回遷徙來到了地中海的東部。敘利亞如今打仗打的正熱鬧呢。近代這個地區也發生過很多次戰爭，因為這個地方就是亞洲、非洲和歐洲的結合部，歷來是十字路口。大約10萬年前，一小波智人就往歐洲方向溜達。遠遠看著發現了另外一群人類，看上去笨笨的，憨憨的，非常強壯。顯然，他們和自己不是同一種動物。他們就是在歐洲生活了多年的尼安德特人。歐洲海德堡人的后裔其實不只是尼安德特人一支，還有另外一支叫丹尼索瓦人，生活在亞洲北部。
反正，總而言之，亞歐大陸不是沒人的，是有人類活動的，只是這種人類，與我們智人不是一個種類。我們智人的祖先就冒冒失失的闖別人的地盤兒了。然后呢，然后就被踢出來了。這一波智人打架沒打過尼安德特人，讓人家給轟出來了。人家的體力很強大，能把狗熊打跑，直接搶了狗熊的洞穴當自己的家。當然啦，狗熊是俗稱，學名應該叫“洞熊”。尼安德特人就住在山洞里，因此也叫穴居人。智人那小身板兒，真是沒法跟狗熊相比啊。
要說體力不行，打不過倒也情有可原，但是，智人嘛，顧名思義是有智慧的人。腦子應該很厲害啊，我們的祖先從來也不是靠強壯取勝的。靠的是腦子嘛。可是啊，尼安德特人看上去好像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其實算算腦容量，好像平均起來比智人還要多上100毫升呢。人家也是人類啊，人家腦子也不笨。當然啦，也不能完全看腦容量的差異來評估智力水平。要按腦容量算，大家全都比不過藍鯨對吧。但是起碼說明尼安德特人與當時智人的聰明程度沒有代差。拉不開絕對差距。
有關古生物歷史的說法都只能大致聽聽，畢竟大自然是復雜的，原因也很可能不止這一種，人類也會碰上氣候也不適應，或者是沒辦法抵御新環境里面存在的細菌病毒微生物。反正智人第一次走出非洲并沒有成功。尼安德特人牢牢地控制著東北到英格蘭，西南到西班牙伊比利亞半島，從中歐到南歐到東歐—黑海—里海地區，東邊到中亞。南邊到中東地區的廣大地域。尼安德特人當時算是高帥富，那么智人恐怕只能算屌絲了。遠在亞洲的直立人，大約在20萬年前突然滅絕了。有人判斷，是被尼安德特人給滅了。當然這只是一種說法罷了。
尼安德特人的分布情況
畢竟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嘛。不過當時的智人也真是不爭氣啊。那時候的智人，要是剃了頭，打理一下。長相看起來與我們現代人類也沒太大區別。平均個頭不到一米七，人家尼安德特人也大致這個身高吧。但是當時的智人認知能力遠遠低于我們現代人類。記憶力比現代人差多了，記性差嘛，學習能力就受影響。溝通能力也有限。跟尼安德特人競爭大概也賺不到什么便宜。要不怎么讓人給踢回來了呢。于是，智人在非洲繼續蹲著。
偉人說：“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我們普通人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們的祖先忍了3萬年。這3萬年的時間，智人完成了一個飛躍。這個飛躍就是在認知能力上。智人開始具有想象力。想想不存在的虛擬事物。要知道很多東西都屬于虛擬的概念。哪怕神仙和妖怪都是虛擬的東西。或者說抽象的概念。國家、部族其實都是抽象的概念。相信萬物有靈，本身就是抽象能力，否則沒法子總結出這種觀念。有了這個能力，那么學習能力就大大加強了。甚至聊天八卦傳閑話的能力也大大加強。
《人類簡史》這本書上有比較生動的描述。青猴也有原始粗糙的語言，它們能能用不同的聲音來表達不同的含義。比如通知同伴，“小心啊，有老鷹”，或者“小心啊，有獅子”。叫聲是不一樣的。研究人員分別錄音，然后放給其他的青猴們聽。聽到代表有老鷹的叫聲，猴子們全都緊張的看著天空。放代表有獅子的叫聲，猴子們全都二話不說爬到樹上去了。這說明他們都能聽懂叫聲的意思。
人類強在什么地方呢，人能表達今天上午在小河邊兒看到獅子跟一群野牛打架。然后他們可以嘰嘰喳喳的討論如何趕走獅子，捕獲野牛。你看這就要抽象能力啊。他們在討論并未發生的事情。
人類還有一個能力，那就是閑聊與八卦的能力，這個人好，那個人壞。“好壞”本身就是抽象概念。這個人笨，那個人聰明。這也是抽象概念。你別小瞧這個八卦能力啊，部落的組織管理，缺不了這個能力的。幾十個人的部族，你起碼要記得誰是誰啊，還要記得每個人的脾氣秉性。信息其實非常多，假如沒有快速交流能力，怎么溝通啊。現在研究表明，靠這種八卦管理團隊，也不是沒有極限的，大約150個人就是極限了。再多的話，很多東西人腦子未必記得住了。不過100人的規模，也已經碾壓尼安德特人了。他們能湊個50人就不錯了。尼安德特人大概不喜歡傳播小道消息。也不會花那么多時間去聊八卦。他們這方面能力不太夠。
施泰德獅人
更重要的是，智人已經可以鼓搗宗教了。現在已經發現了三萬多年前的原始宗教器物，一個獅子頭人身的小雕像。跟埃及的獅身人面像恰好相反。這顯然是宗教器物。部族、宗教、國家，這都是“想象的共同體”。有了這個東西，那么我們的祖先就擁有了更大范圍內協作與調動力量的能力。
這次飛躍是怎么來的呢？有人說是某個基因發生了突變，導致我們大腦連接的方式發生了改變。于是，我們的思考方式不同了，溝通方式也就不同了。尼安德特人、丹尼索瓦人都沒這么幸運。他們沒發生這次基因突變。算是我們的祖先運氣好吧。
人類經過這3萬年的進化，特別是出現了認知升級以后，已經有了一種王者歸來的氣度，早已非吳下阿蒙。大約7萬年前，大約幾百個人智人又一次踏上了遷徙之路。現在非洲以外大部分人都是這幾百個人的后代。他們還是從中東地區開始了遷徙與擴散之旅。這一回，尼安德特人就招架不住了。因為新來的之一群智人總是嘰嘰喳喳的。一對一單挑雖然對方瘦弱一點兒。但是智人從來也不玩兒單挑啊。他們總能招呼來大批的援軍。自己這一小撮人當然打不過人家人多勢眾嘛。雙方的生存競爭是全方位的。并不僅僅在打架方面。新來的智人居然發明了弓箭。殺傷效率大大提高。尼安德特人只有木質的長矛。而且千年萬載都沒怎么變過。由此可見，不怕進步慢，就怕原地不動窩。智人可以說是屌絲逆襲的典范。
尼安德特人也有原始崇拜。他們會埋葬死者。已經知道入土為安了。他們畢竟是人類，他們也不笨，他們制作的石器還是很好用的。他們也在努力的應對環境的改變。要知道不僅僅來了一伙兒嘰嘰喳喳的智人。氣候還發生了快速的惡化，尼安德特人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和智人雜處了很長一段時間。尼安德特人逐漸走向了末路。最后他們的棲息地萎縮到了靠南方的西班牙。最后的尼安德特人就在伊比利亞半島生存著。種群數量已經變得很少了。免不了會出現近親結婚的情況。反正一個物種走上了下坡路，最后的滅絕就帶有一定的偶然性了。也可能是疾病，也可能是氣候變化，也可能是近親結婚，這都沒準。
西班牙阿斯圖里亞斯的一處地下洞穴，出土了8具有4.3萬年歷史的尼安德特人骸骨。這8具骸骨中有4具是年輕人，兩具是青少年，另兩具分別是年齡更小的兒童和一個嬰兒。 在這8具骸骨中，有許多骨頭都有被切割和撕扯下來吃肉的痕跡。此外，這些骸骨手臂和大腿上較長的骨頭，也曾被人為地斷開，很明顯是為了吸食骨頭里含有營養的骨髓。可見當時，已經到了同類相食的地步了。
假如在現代，瀕危的動物只要掌握一樣賣萌的技能，大概人類就會出手相救。比如熊貓和考拉。可惜尼安德特人一點兒也不萌。而且是人類的競爭者。最后的尼安德特人生活在直布羅陀，隔著海峽與非洲相望，他們知道那里是故土嗎？恐怕沒這個意識。他們大概不知道，自己就是整個族群里的最后成員。他們去世之后，尼安德特人團滅。
我們現代人類去了解這段古老的歷史，常常有很多感慨。尼安德特人研究的比較深入，因此故事講起來也很生動。尼安德特人和智人混居那么久。一個洞穴很可能尼安德特人住過，智人也住過。頻繁接觸是很多的。互相抓了對方的人也常見。那么有沒有發生族群混合的情況呢？恐怕這種事兒是不罕見的。但是你要知道智人和尼安德特人是兩個物種啊。已經產生了生殖隔離了。即便生下了混血的孩子，這個孩子恐怕也沒有生育能力。
可是啊，凡事皆有例外。當我們去對比尼安德特人的基因和現代人類的基因的的時候。有了個驚人發現。非洲以外的人類，都帶有尼安德特人的基因。大約占了1~4%。這說明，的確發生過基因交流。真的有跨越種族的愛嗎？這個我不敢保證，畢竟咱們都沒見過對吧。但是我想，羅密歐與朱麗葉難找啊，王老虎搶親是不會少的。雙方部族混戰。智人這邊高喊“為了部落”。尼安德特人那邊高喊啥東西，反正我們聽不懂。人類打贏了。尼安德特人死了一大堆。男的全殺了，只留女的。這種事兒我想很常見。
慢著，你不是說物種之間有生殖隔離嗎？凡是皆有例外嘛。其實這東西用概率就比較好解釋了。雖然基因傳續的可能性很低，但是畢竟不是0。物種分隔時間越長，混血兒有繁育能力的就越少。幾萬年時間還不足以完全隔絕丹尼索瓦人、尼安德特人和智人之間的基因交流。我們基因里邊混入的尼安德特人基因很少。丹尼索瓦人也是類似的結局。反正智人所到之處，其他的人種都團滅。早早晚晚都是這條路。東南亞的部分人群的基因中從丹尼索瓦人繼承了5%，同時從尼安德特人繼承了4% 到 6%的遺傳信息。都有過基因混合的情況。
嘰嘰喳喳的智人最終分布到了所有能到達的地方。支撐他們不斷遷徙的動力是什么呢？我想是生存，沒有明天的物種，就沒資格談未來。那么他們聊天八卦的時候有沒有暢想過“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呢？我猜是有過的。不過很快他們就要面對一場劫難，他們能容身的地方都變得都很少。天氣越來越冷了。
下回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