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動的溪 飛騰的瀑
黃山腳下有一個叫苦竹溪的地方，溯溪而上，是黃山七十二峰中的深山峽谷，山谷是以宋代丞相程元鳳在此隱居而得名的“丞相源”。谷內流溪，依溪水變幻之形態，再賦以優美的傳說，就又有了另一個極動聽的名字“龍源”。龍源溪水長達近十公里，長溪之中龍形景致接連不斷，神話傳說始終貫穿。九龍瀑就藏在山溪水流的盡頭，崇山峻嶺的深處。臺風“麥莎”得到來，給黃山，也給“龍源”的溪水帶來了豐沛的水源，使龍溪歡涌、靈動奔流，讓瀑布跳躍、飛騰傾泄。
步入龍源，羅漢、香爐二峰峽峙，頂端天都秀峰聳矗，青翠滿目，群山壯美，少有遺憾的是山頂陰靄籠罩，難以盡窺絕頂之顏面。入谷就聽到巨大的水聲嘩嘩，溪崖上有座新建的回龍亭，亭子面對就是一處斷崖，溪流垂下形成了精巧玲瓏的瀑布，瀑下是一座流光異彩的深潭。豐沛的溪水涌滿河床，有些水流甚至擠上山道，濺向游人。斷崖瀑布垂懸跌下，象巨劍插向深潭，潭側石壁刻有潭名：“龍女潭”。相傳此潭深通東海，有龍女常自潭中涌出，艷美無比，呈珠獻瑞。下至潭邊，接近潭溪，水霧、水汽夾雜著細雨撲面而來，使人不得不后退，潭溢溪涌，淹沒了沿溪的路徑，又使我們不得不另走高處的石階山徑。飛濺的瀑流之下，過“龍女潭”，崖邊石徑臺階，遠離溪水，下崖土道行，泥濘粘腳鞋，雨草濕褲角，貼近溪流，親近山水。清澈奔流的山溪，水勢湍急，沖刷溪岸，急流中的大大小小的卵石，激蕩起了迸飛濺射的涌浪；青翠欲滴的修竹，撒滿溪岸，覆蓋山野，層層疊疊隨著山風擺動搖曳出萬種風情。
溯溪曲行，一座古閣遺址矗立溪岸，曰：“云陽仙閣”。傳說為黃帝時期云陽先生養龍之場所，后人在此建閣，相傳這里也是南朝大畫家張僧繇畫龍點睛之處，點過睛的蒼龍飛騰而去，自然是龍去閣空。沿溪上行，轉過峽谷山灣，溪流亂石間，忽見一巨龜橫臥水中，似漂若浮，半泅半渡，溪邊巖面上書四字“赑屃待負”。龍源、龍源，龍之根源，傳說中龍生九子之地就在龍源。龍生九子，個個不同，這個巨龜就是龍生九子中的老大赑屃。九子之中一曰：“赑屃”，善負重，好馱，陵墓前，廟堂里經常可見其馱碑石之像；二曰：“鴟吻”，好望好吞，殿脊兩端吞脊獸便是；三曰：“蒲牢”，愛吼喜叫，洪鐘提梁獸鈕助其鳴聲遠揚；四曰：“狴犴”，形似虎，好訟，獄門官衙正堂兩側有此物；五曰“饕餮”，貪吃好飲，故立臥于鼎蓋之上；六曰：“蛉蛄”，性好水，滴水之獸常現身于橋柱橋欄；七曰：“睚眥”，龍身豺首。性剛烈，好殺，刻鏤于刀環、劍柄吞口；八曰：“狻猊”形似獅，喜煙好坐，倚立于香爐上吞煙吐霧；九曰：“椒圖”，形似螺蚌，性好閉，鋪首銜環為其形象。山水靈秀，龍卵孵化，所出迥同，形異性殊也就不足為奇了。
讓“赑屃” 在此慢慢地渡溪等待吧，沿山溪繼續上行，霏霏的細雨中，濕潤的山道上，蔥綠的翠林里，空氣似乎彌漫著青竹淡淡的的嫩香，絲雨若有若無，溪霧時隱時現，毛毛細雨如絲如縷飄灑臉面，涼涼霧風輕柔輕拂沁潤心田，雨絲落入口中清爽的滋味涌上心頭泛起絲絲的甜意，云霧淺籠峽谷細雨飄飛林間朦朦朧朧呈現出雨中嵐山。鐘靈毓秀的山川，不僅孕育出了神話傳說中的龍，也孕育出塵世間的人中之龍。結廬溪邊的“梅林書屋”，是清代乾、嘉二朝官拜軍機大臣的曹文植、曹振墉父子在此讀書的地方。曹子在皇帝出巡時曾總理國務，行使丞相之職，位極權重，當得人中龍鳳。又有宋時程丞相。因而民間就流傳有：“山中一奇事，一溪兩丞相”之說。
林壑間行，狹長深邃的應龍澗到了，崖上看澗自上而下一道青黑光滑的石脊，似一條蘊欲騰飛的青龍在湍急的溪流中涌動，對面山崖上鐫刻有“臥龍”二個草書象形字，僅一筆“龍”字就長達五米。青竹掩映，澗水湍流，應龍欲騰，霧靄生煙。前行至龍頭處，溪中石巖臨水而書“青龍澗”三字。一澗兩名，神話傳說應龍乃黃帝神龍。應龍有翼，蛟龍有鱗，應龍騰飛，蛟龍狂舞。
溪流蜿蜿蜒蜒，石澗清幽駭人，溪水湍急而下，人流上行匯集，聽到瀑布的轟鳴之聲了，九龍瀑就在前面。尋著巨大的水響，剛走出滴翠的竹林，煞那之間只見一條白練巨瀑，鋪天蓋地，自天而降，氣勢恢宏，激流壯闊，狂瀾怒卷，吼聲震天。這分明是那點了睛的白龍在破霧穿云。應龍在現，蛟龍飛騰，觸天及地,傲視蒼穹。方圓幾百米的青峰翠巒間雨絲飄飛，難以分得清是天雨還是瀑水，膚面早已潤濕；向前踏上由細條木板鋪就的便橋，水濕浸透的橋下溪水奪路奔涌狂泄，溪上巨巖小島早已是人滿為患，擠近九龍瀑布，水絲迎面，陣陣細雨飄灑，試圖再接近些瀑布，飛濺的瀑花更是急雨撥降，巨大的水流震撼人心，彌漫的水氣迫人心態，難以再接近瀑底了。水霧漫漫籠罩瀑布底部，及天的白龍迎面撲來，觸地的蒼龍凌空砸下，自天而傾，其流騰涌，其勢狂暴，更具動人心魄的震撼力。依依不舍告別瀑底，攀八十米山脊，傍瀑流上行，臺階轉彎處，貼瀑有欄，瀑水伸手可及，白浪急滔，銀雪飛濺，激流狂飆，洶涌沖騰。上至一山口，正對千尺垂瀑，仰面而視，蒼峰翠嶺間，山埡崖口處，白龍真身陡現——盤旋高掛的九龍瀑布，飛流直下，濺珠激雨，自是一番壯闊的景象。前行道路瀑流阻斷，再貼近垂瀑已是不可能了，移步走上觀瀑亭，踏上觀瀑臺，登高舉目，眼前自然更加開闊，群峰峻秀起伏疊嶂，密林深幽山嵐蒼茫，飛流倒掛，狂瀾傾灑，真有那“銀河墜落九天”之氣概。九龍瀑布一瀑一折，九折九疊。跌迭入臼，跌宕成潭，瀑流傾珠飛瀉，瀑勢雄偉壯觀。幻化天地，飄飛云仙，水升成氣彌漫籠罩，霧飄出靄蒸騰生煙。長久癡停瀑臺，奇幻乘龍飛天。
二○○五年九月二十八日草
